“尹见青?!!!”
白墨言刚推开门,就看到少年衣衫不整地悬在空中,双脚轻轻摇晃。他的脸色已经变得青紫,绳索深深地嵌进他的皮肤,每一秒都在揭示他的生命正在流逝。
他毫不犹豫地冲上前去,紧紧抱住对方的身体,并将其稳稳地向上抬高。接着,他小心翼翼地将尹见青移至床上,经过仔细观察后,发现对方的心跳和呼吸已经停止。他迅速采取行动,冷静地解开尹见青的衣物束缚,准备进行心肺复苏。
白墨言双手交叠,坚定地按压尹见青胸口,每一次按压都倾尽全力,完成30次按压后,他进行口对口人工呼吸,不断重复着心肺复苏的急救步骤,汗水浸湿他的额头。他的手有些颤抖。但每一次按压、每一次呼吸,少年都全神贯注。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凝固。
经过持续的心肺复苏术抢救,尹见青的呼吸与心跳逐渐恢复正常。
见到他终于有了生命反应,白墨言内心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如释重负。
在死亡的边缘徘徊后,尹见青被强行唤醒,一时间尚未从恍惚中恢复过来,直至耳畔传来呼唤他名字的声音。
白墨言注视着床上躺着的少年,他看上去如此脆弱,仿佛随时会消失在世间。此刻的尹见青似乎已经无言以对,两人之间弥漫着沉重的沉默氛围。
他深感绝望。尹见青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泪水如泉涌般流下,他失声痛哭,随后呼吸急促,情绪失控。白墨言被他的反应震惊了,大声呼喊他的名字:“尹见青!”
尹见青极度悲伤,他原以为可以摆脱所有的痛苦,然而一种强烈的预感告诉他希望渺茫。事实也证明了他的预感是正确的。他陷入了深深的困惑之中。
为什么,为什么不让他去死?为什么他要承受如此巨大的痛苦?他觉得自己是一个罪人,不配继续活下去。为什么他不能选择死亡?他对一切都充满了恨意,恨这个时间点,恨这座房子,恨身边的物品,恨那条尼龙绳和那把椅子。
尤其是他自己,他对其深恶痛绝。
“你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
白墨言轻轻地揽住了他的肩膀,却并未回应。
尹见青略显不耐烦地说道:“你不会特地过来给我补课吧?现在你既然已经看到了我的现状,想必也明白没必要这么做。如果你现在离开,我可以当作一切未曾发生过。”
“你......为什么要这样......?”白墨言的声音微微颤抖。
尹见青:“我的所作所为与你何干?我们仅是普通同学关系,你无需过多关注。”
“补课的事我现在告诉你,我就是个烂人,无底洞,黑色漩涡,你无需在我身上投入过多精力,因为我恐怕会让你觉得浪费时日。”
白墨言:“你怎么会这样想自己呢?在我眼中,你充满潜力与希望。否则我也不会轻易选择你。我曾仔细研究过你的成绩单,从初中到高中二年级,你一直擅长物理学科。现在的困境我相信并非因为不理解或学习困难。”
“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我已经和你讲清楚了,今天就不要再补什么课了吧?还是说你想要帮我处理我的自杀现场?等着我下一次自杀?你癖好很特别啊白同学。”尹见青嘲讽道。
“不,我不......”
尹见青:“我觉得你现在非常没有需要呆在这里的必要,我想请你离开,可以吗?白同学?”
白墨言无奈回应:“……好的,我会离开。”
尹见青心中空虚无比,这种空虚感由内而外散发,让他全身无力。他趴在床上,眼神呆滞,仿佛失去了生命的气息。
好像没有任何意义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只是觉得,
自己非常非常无助。
突然,尹见青猛地起身,在卧室中焦躁地踱步,迅速穿上卫衣和裤子,毫不犹豫地冲出家门。
他在大街上狂奔,不停地奔跑,直到力气耗尽,无力地摔在马路中央。他倒在路中,膝盖和手肘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擦伤。
此时马路上车辆稀少,可能已经跑到了偏僻的地方。尹见青就这样躺在马路上,等待着车辆的碾压。虽然这种死法看似残酷,但却是一种迅速的解脱。
他甚至会想象如果自己爬到高速公路上,是否更容易被车辆撞击致死。但现在,他已经没有了力气。
尹见青又开始哭。
好累好累,他不明白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活着,天空为什么还有鸟儿在飞翔。自己的心中充满了悲伤,为被压弯的小草、为掉落的树叶而感到难过。仿佛世界上的每一件事都在让他感到悲伤,这个世界没有给他应有的温柔,每一天都是如此。
真的,太累了。
尹见青感觉自己一定是疯了,绝对是疯了,不然怎么会变成这样。
白墨所言非虚,尹见青曾对物理怀有深厚热情,成绩在年级中名列前茅。物理是一门极富奥妙的学科,他得以在其中探寻力的传递与增长,以及众多抽象定理公式的奥秘。
他犹记自己最为钟爱的定律——熵增定律。该定律昭示着宇宙的终极命运是热寂,这一理念曾令他为之倾倒,痴迷于研究所有与宇宙相关的物理法则,深入探索其内在关联。
他甚至产生一种遐想,认为星球皆具生命,每颗星球都拥有独特的灵魂。尽管多数灵魂处于沉睡状态,有的可能已经消逝,星球失去了往日的活力。
不过,这些都是从前了。
如今,他已丧失了深入思考的能力。仿佛有一股无形的束缚将他紧紧环绕,愈收愈紧,直至令他窒息。
在空旷无人的马路上,尹见青躺在路中央。偶尔有路人经过,目光中透露出不屑与不满,对他漠然视之。周围的景象弥漫着沉寂与孤独,只有他内心的挣扎显得格外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