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暮野的眸光闪了闪,整个人从座位上突地弹了起来:“干嘛不进来?”
“这不是,”面对一下子冲过来还不停想要靠近她的裴暮野,禾朝不着痕迹地悄悄拉开些距离,“怕耽误你吗?”
裴暮野听出她话里的酸味,咧嘴笑:“瞎想什么呢?人家就只是单纯问我,这几天做了什么?”
“是是是,属我最没良心行了吧。”禾朝敷衍地说完,便摇头晃脑了起来。
裴暮野嘴边的酒窝面积越来越大:“算了,不跟你开玩笑。别说,你来得可真是时候,我这刚好有个天大的好消息想告诉你。”
禾朝瞪大了眼,也跟着笑得呲牙咧嘴:“诶,我这正巧也有个好消息要跟你说。”
裴暮野愣了一愣,很快便缓过神来:“那你先。”
“我终于可以去闻韶那儿学习了!”禾朝眼底的兴奋,满得仿佛快要溢出。
裴暮野这次彻底愣住了,只能呆呆地问着:“你怎么知道?”
对面的人那出乎意料的反应,让禾朝的大脑都像是短路了似的:“裴大哥跟我说的啊。”
裴暮野听到裴暮江的名字,似乎并不意外:“还有吗?”
禾朝一时间没有听懂他的意思,脸上写满了困惑:“什么?”
裴暮野:“他没说其他的?”
“没有啊,怎么了?”
裴暮野对禾朝的答案,显然并不觉得有多奇怪,想了半天也只能叹了口气:“没事。”
“行吧。”禾朝努了努嘴。
她眯着眼看向他,心里对他的说辞有所怀疑,但最后还是被闻韶两个字冲昏了头脑:“对了,你刚刚想跟我说什么?”
裴暮野挠了挠头,左顾右盼的眼神显得无比慌乱:“啊...我那个...我突然忘记要说什么了。”
禾朝眼睛一眯,语气也变得凶巴巴地:“寻我开心呢你。”
“没有,”裴暮野想让自己尽量装得高兴点,“那你开心吗?”
禾朝嘁了一声,故意压低嗓音:“开心啊——”
那装腔作势的熊样,让原本不想掺合进话题里的孟可一,都乐不可支。
裴暮野就这么看着禾朝与人笑作一团,心里的怀疑、不甘,霎时间涣然冰释。
“开心啊。”明明同禾朝说着同样的话,可裴暮野那任谁看都觉得强颜欢笑的表情,隐隐透露出不一样的味道。
“开心就行。”
*
“回来了,怎么那么晚?”
禾朝今天的兴致尤为高涨。
裴暮野陪着她,在外面吃完饭唱过歌,等三个人都玩够了才彻底散场。
于是他回来的时候,裴暮江难得比他还要先到家。
“嗯,”裴暮野放好自己的书包,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问出口,“哥,我想问你件事。”
“行,你说。”
裴暮江答应得这么痛快,裴暮野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出自己心里的困惑。
他咬了咬牙:“我们去阳台说吧。”
“神神叨叨的。”裴暮江不解,但还是配合裴暮野的动作,一前一后地爬上天台。
夜晚的冷风总是刺骨,吹得人不得不清醒。
裴暮野转过身攥紧了手:“哥,你为什么要跟禾朝说闻韶的事。”
裴暮江似乎没有想过,裴暮野会问起这个问题,眼神呆滞了片刻后,想了想:“我只是觉得禾朝听了会开心。”
“就只是这样吗?”即便他说得轻描淡写,裴暮野也仍旧很难相信这件事,他不是存心而为。
毕竟在自己告诉他闻韶的事后,裴暮江是真真切切地抢在他之前,讲给了禾朝听。
丝毫没有顾及过他的感受。
裴暮江嗤笑:“那不然呢?”
裴暮野不确定他在笑什么,是在笑自己提出来的这个问题太过愚蠢,还是像小时候一样,笑他这个人总是那么单纯。
他低下头:“我还以为你是想把所有功劳都揽在自己身上。”
“你怎么会这么想呢,我们可是亲兄弟。”
“是吗?”裴暮野的情绪愈发激动,“那你为什么不告诉禾朝,闻韶这件事是我去找的人?为什么当时我向你要闻韶的联系方式你说没有,可等到我刚把闻韶的电话告诉你,禾朝就跟我说是你在帮她。”
“啧...我不就是没想到这层嘛,你要是实在觉得不舒服,那我现在就给禾朝打电话说清楚还不行吗?”裴暮江慢悠悠地拿出手机。
裴暮野想通了,也笑了出来:“不用了。”
事情已经发生,再怎么解释听起来都会像是强加的掩饰。
“这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逼你。不过也对,在禾朝眼里,我一向都比你可靠,你说了,她也不一定会全信。”
长这么大裴暮野不止一次想过,裴暮江果然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
他确实在害怕。
他最怕的,是禾朝不信他。
裴暮野很久没有说话。
裴暮江好似等得不耐烦了,没好气道:“但有件事我还是要跟你说清楚,你问我的时候我是真没有闻韶的电话,只是后来我凑巧跟一个生意上的伙伴要到了,我可没有拿你的东西。”
“是吗?”
“当然,”裴暮江环着双臂,脸上多少露出些得意的神色,“裴暮野你别忘了,在所有人的眼里,我都比你强。而强者,是不屑于耍什么小手段的。”
“我知道了,所以哥...”裴暮野的难过散在风里,没人看见便无法被谁真正地握住。
就连他自己都无能为力。
“你能不能再帮我一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