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那红透了的耳垂和急切的否认,都出卖了她的心思。
看着裴暮野突然变得似笑非笑的眼神,禾朝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一股脑儿地冲向了头顶。
于是,禾朝逃了。
她想也没想地冲进了卧室内。
反手关上门后,禾朝靠着门不停地急喘着,心跳和呼吸都乱得彻底。
她没有看到被关在门外的裴暮野,那不断上扬的嘴角,隐约透露着得逞的意味。
裴暮野在门外等了一会儿,见禾朝仍旧没有开门的意思,只好抱着不算轻的被褥,灰溜溜地离开。
还没走几步,便迎面撞上刚从外面回来的裴暮江。
裴暮野看了他一眼就想走,可裴暮江却站定在他面前,拦住了他。
两个人就这么面对面站着,周围的空气里,开始充满了硝烟。
最终还是裴暮野先开了口。
他咬着下唇,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裴暮江,凡事都不该过三。所以,没有下一次了。”
“我做我的,你走你的。你管我干什么?”裴暮江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他只是明白得太晚,错过了禾朝。
可这又不代表,他们以后一定没有可能。
“你已经没有资格,何必这么执迷不悟?”裴暮野虽然生气,但内心并不想真正把关系闹僵,用残存的理智劝导道。
可裴暮江显然并没有将裴暮野的话当回事,带着对他的心思了如指掌的优越感,挑衅道:“你在害怕什么?”
裴暮野低头,仿佛有些退缩:“没有。”
“如果你真的不害怕,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一遍一遍警告我。”裴暮江信誓旦旦地说道。
“没什么好害怕的,我们已经结婚了。”
“但你好像忘了,她最开始喜欢的人”,裴暮江向前走了一大步后,倾身靠近裴暮野的耳朵,“是我”。
裴暮野沉默。
其实裴暮江有一点说得没错,裴暮野一直都在害怕。
他见过前几年,禾朝喜欢一个人的样子。那样明媚开朗,仿佛拥有了无限期待的笑容,让这份害怕一直保留到了现在。
哪怕是他们已经结婚,获得了彼此唯一最重要的身份,他也依然会在一个个有她的夜晚中惊醒。
那些挥之不去的噩梦,早就变成抹不去的阴影,被他藏在心底的最角落里,摸不了,碰不得。
见他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裴暮江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得意地有些忘形:“弟弟,人不会突然变。你看,你从小就不如我,现在也一样。”
裴暮野依然没有出声。
他内心认为裴暮江说得都是对的,更提不起勇气反驳。
就在裴暮野想着要不要干脆认输的时候,禾朝再度打开了门。
像是故意在向谁示威。
禾朝开门的动静并不小,那站在客厅中对峙的两人听见声音后,同时望向了她。
只见禾朝骄傲地半扬着头:“进来。”
裴暮野愣在了原地:“朝朝…”
禾朝表情有些不耐烦,但说话的语气却比平时更加温柔:“别废话,让你进来就进来。”
裴暮野脚步犹疑地,慢慢走到禾朝的面前,还没开口就被她一把拉进了房内,藏在了她的身后。
禾朝一只手握着门把,一只手紧紧攥着裴暮野的手腕,朝着裴暮江的方向点了点头:“你说得对,他的确不如你。”
“朝…”裴暮江听见禾朝的话,笑弯了眼。
只是他的喜悦还没持续一秒,就被禾朝冷漠打断:“作为弟弟,他没有你那么虚伪狡诈,作为男人,他也比不上你的恬不知耻。”
裴暮江的脸色随着禾朝的话,变得越来越黑。他想说什么,可对面的人,压根不想给他机会。
禾朝说完,将还傻傻站在自己背后的人,使劲往屋里又推了一点。
准备关门时,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哦对了忘了说,有一点他比你强。至少他比你,多做了个人。”
裴暮江眼睁睁看着那道被禾朝重新关上,紧闭着的门,就像是从来没有向他敞开过一样,眼里难掩阴郁。
禾朝的世界,又再次恢复了平静。
等她逐渐冷静下来,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就看见裴暮野迅速将自己的被子扔在床上铺好。
然后行云流水地躺了上去。
就像是生怕她反悔似的。
禾朝的眼角都在抽搐:“你还真是自觉。”
裴暮野不接话,藏在被子里偷偷露出半张脸看她,眼底眉梢都是说不出的柔情。
禾朝吞了吞口水,只觉得此刻的裴暮野分外勾人。她别过眼调整好自己的呼吸,磨磨蹭蹭地走向床边。
直到见到禾朝在床上躺好,裴暮野才收回投在她身上的视线,在暗自心底挣扎了一会,抬眼再次望向她,犹豫问道:“朝朝,你…是真得觉得我比他好吗?”
禾朝将他的话,在心底反复咀嚼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他到底想要问什么,不禁哑然失笑。
她佯装奇怪地问他:“你难道觉得自己比他还不像人?”
禾朝原本只是想让裴暮野能开心一点,却没想过他没有被她逗笑,反而认真地回答她:“也可以不是。”
禾朝一时怔住。
她定定地望向裴暮野看着自己的眼神,满含着温柔的包容。
“汪。”裴暮野忽然觉得自己,不再惧怕过去或者未来,那些已经发生或者可能会发生的事。
只要禾朝喜欢,只要她愿意。
他就能变成任何,她想要的模样。哪怕不是他自己,也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