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观岚长呼一口气,双手撑着窗沿,一只腿刚搭上去,就发现自己竟然卡住了。
另一只腿无力地在窗外悬空晃荡,但柏里无法起身帮助,只能在旁边干着急。
正是此时,宋观岚听见身后的脚步声。
一回头,正是堂溪衡站在雪地里。
他身上的束身劲装还没换,长发束冠,显得整个人格外挺拔。
宋观岚此时也顾不得身份地位,着急地用口型说:“帮帮我。”
谁料堂溪衡冷漠扫她一眼,出声道:“你要踩脏我的桌椅。”
宋观岚的表情在听到这句话后变得空白,甚至花了几秒钟思索这人到底怎么想的。
结果是堂溪衡的声音引起了夫子的注意,夫子怒不可遏,不仅罚了留堂打扫卫生,更是派人送信去将军府告状。
“你啊你,去国子监是学放风筝的吗?”
在国子监累了几个时辰,回来又被温露宋极两边骂的宋观岚,倒在床上浑身都疼的时候,咬牙切齿想起了堂溪衡波澜不惊的脸。
这人真是太坏了!
第二天宋观岚到国子监时迟了些,进门见到堂溪衡时,她比堂溪衡的动作还快,先扭过头冷哼了一声。
跟在她身后的玲琅瑟瑟发抖,不明白自家小姐什么时候有和皇子置气的胆量。
堂溪衡只是看她一眼,然后扭过头去,做出一副擦拭桌椅的动作。
柏里横在两人中间,倒是镇定自若。他递给宋观岚一个小油纸袋:“这是我阿父送来的糖果子,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油纸袋里装着一粒粒火红色的点心,宋观岚拈了一个,含在嘴里甜得像蜜,浓得像糖。
她的坏心情顿时一扫而空,将果子一并和崔嘉宜分享。
堂溪朗见状,也想尝尝味道,便从崔嘉宜掌心拿了一块。
后排五个人,就只有堂溪衡被冷落了。
柏里转头将油纸袋递给他。
谁料堂溪衡看了一眼,沉默地拒绝了。
宋观岚瞧见他那副高傲模样就来气,又想到自己那风筝昨日忘了拿回去,再过去一看,树枝好好的还在,哪里还有风筝的影子。
宋观岚垂头丧气地进来,除了堂溪衡,连带着对堂溪朗的感受也变差了,听见他“崔姑娘崔姑娘”的叫就烦人。
今日似乎二位大爷不用去练武场,好好的在国子监待到下学。
宋观岚与崔嘉宜唧唧喳喳聊天,后面柏里和堂溪朗也跟了上来。四人一起走到门口,崔嘉宜要回家,堂溪朗要出宫一趟,两人便一道走了。
宋观岚因着将军府离得近,也不用备马车,每次回去也是不紧不慢地闲逛。
正好柏里回家的方向顺了一段路,书童伴读远远跟在身后,两人便慢悠悠地在宫道上散着。
“这点心真好吃,如果是我,我就不分给堂溪衡。”宋观岚一边讲一边吃,说话也口齿不清的。
柏里看着她笑,适时递上帕子:“九皇子与我们同在国子监念书,同窗友谊,也是要分享的。”
宋观岚嗤之以鼻,许是点心太过美味,宋观岚一时没绷紧思绪,心中所想不过脑子脱口而出:“柏将军肯定也很挂念你。”
柏里动作微滞,宋观岚猛然惊觉自己刚刚说了什么。
幸好她的声音含糊不清,身后书童离得远,应当只有两人听见。
宋观岚赶紧解释:“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她一着急,点心沫就卡进喉咙,咳得她惊天动地。
柏里把水壶递给她,微微将嘴角扬起一个弧度:“我阿父对我很好。”
宋观岚平复下来,又想解释,又想扯开话题,结果就变成了一会儿说风景好,一会儿说对不起的奇怪表现。
柏里盯着她通红的脸,忽然笑出了声。
柏里住的地方很快就到了,宋观岚与他道别后,刚往前走到宫道转角,忽然听见玲琅惊讶道:“小姐,你这水壶!”
宋观岚下意识往腰上摸,然后想起来自己的水壶一贯都是放在玲琅手里的。
她和玲琅幽幽对视一眼:“我是不是,用了柏里的水壶。”
玲琅五官都拧了起来:”小姐,您以后可千万不能这样了。”
宋观岚也吓得满背的汗,国子监本就是龙潭虎穴,这几日她和柏里相熟,但也不能做出如此逾矩之事。
不说男女有别,就是二人的身份也由不得胡来。
宋观岚提心吊胆回了家,生怕听到些风声。
怎料一家人吃完晚饭,宫里皇帝身边的太监忽然来了。
他先是瞟了宋观岚一眼,然后跪下道:“将军,夫人,皇上宣二位与宋姑娘去宫里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