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正说着,马车就到了将军府。
温露和宋极早在门口等着了,一见到宋观岚,把她翻来覆去看了一圈,确定没有缺胳膊少腿后才问她今日见闻。
宋观岚只说了自己日后与崔嘉宜一同念书,隐去了见到柏里的事情。
进国子监念书已是板上钉钉,有崔家姑娘作伴,宋极温露也放心些。
崔大人是个不喜收礼的,两人便只好连夜修书一封,约崔家夫妇翌日一同送姑娘们去国子监。
早朝结束时,宋观岚就在温露的监督下收拾好了书箱,那边崔府也出发,两家人在宫门汇合。
崔嘉宜换了身没那么宽大的束腰小袄,长发挽髻,活脱脱从举止柔雅的小女子变成了灵动活跃的小姑娘。
宋观岚与她一见面,便亲热地牵起手,两家大人则走在后头闲聊。
崔嘉宜小声说:“宋姑娘,国子监不比府学,里面的人是真正与皇上沾亲带故的,你可千万要谨慎行事啊。”
宋观岚连连点头,不过心里也疑惑,为什么大家都要劝自己不要冲动呢?
难道自己看起来这么不靠谱吗?
几步路的距离,众人就到了国子监门口,崔家夫妇把书箱交给崔嘉宜,就没什么要交代的了。
宋家这边就不同了,从进门入座,到念书交友,温露与宋极几乎是念叨个遍。
等进了国子监,宋观岚才长舒了一口气,揉了揉耳朵听出来的茧子。
进入学堂要走过一道长长的曲廊,再穿过一片植树种花的空地,才能看见一排房子。
有宫人过来为她们带路,两人走到门口,纱帘一掀开,两人先和里面近二十个人打了个照面。
夫子正准备上课,见到两人,也只是淡淡一句:“她俩以后也和你们一起念书。”
崔嘉宜先点头作揖行礼,宋观岚有样学样,只是在抬头时,余光瞥见后面有一束视线投向自己。
那张笑脸盈盈的脸,不正是柏里吗?
夫子随手指了个空位,正是柏里旁边两个。
崔嘉宜早注意到这位陌生男子看向宋观岚,便主动坐在远一些的位置,中间靠近他的位置,自然留给了宋观岚。
又遇熟人,早前众人交代的那些话顿时就被宋观岚抛之脑后。
“太好了,以后我们就是同学了。”宋观岚高兴道。
柏里微笑回她,一边偷偷指了指上面的夫子,示意不要让他给抓到了。
但高兴劲过去,宋观岚看着桌上一个字都不认识的书本,愁的眉毛都快掉下来了。
更坏的是,夫子还提了一个问题,让大家写在面前的纸上,一边等待一边在下面转悠,让宋观岚想瞄都瞄不到。
最坏的是,夫子还是走到了她的桌边。
宋观岚几乎能从夫子骤然停下的脚步中听见他忽然变重的呼吸声。
学渣对于这种时刻的害怕,即使穿越了千年,依旧能让宋观岚吓得一动不敢动,甚至连呼吸都放轻了。
夫子忽然伸手抽出被宋观岚挡住的纸,上面画的杂乱线条墨还没干,拿起来后还在往下淌。
宋观岚第一天进国子监,夫子总不好第一天就打击她,皱着眉头盯着这张画桃符般的纸看了半天,挤出一句:“力透纸背,有你爹的魄力。”
宋观岚听见有人偷笑的声音。
崔嘉宜也捂住了嘴,柏里无奈叹了口气,忍笑伸出手臂,挡在脸旁边。
宋观岚羞得一脸通红,夫子把纸还回来后,她立马压在胳膊下,低着头不说话了。
第一天过得实在不顺畅,崔嘉宜已经能主动回答夫子的提问了,宋观岚还在找不到书翻哪页。
回到家的宋观岚自然兴致不高,垂头丧气地进了房间就关上了门,连晚饭也不吃了。
温露宋极向玲琅问清原因后,哭笑不得地敲响宋观岚的房门:“宝贝女儿,你再生气,也得吃顿饭才有力气生气啊。”
宋观岚趴在床上,恼得双手双脚直打床板。
她翻了个身,回想起自己今天在柏里面前出糗的样子——
宋观岚忽然伸手摸了摸自己通红的脸,一翻身又把头埋进被子里了。
第二天再去时,宋观岚的名号就在国子监里闯出来了。众人虽然看见她还会笑,但会主动与她打招呼了。
宋观岚也破罐子破摔,再丢人的场面,她也能接受了。
等她落座,就发现崔嘉宜与柏里那头的两个位置上放了书箱。
宋观岚小声问崔嘉宜,可她也不清楚。
于是宋观岚转去问柏里。
“太子和九皇子要来国子监了。”柏里语气淡淡的,话音刚落,学堂外就吵闹了起来。
宫人排成两列恭候两位皇子,头一个进来的太子,生得是风流倜傥,向夫子行礼后,便坐在了崔嘉宜旁边的空位上。
后一个进来的少年,宋观岚不知怎的,瞧他还有些眼熟,同样是五官英朗玉树临风,进来后坐在柏里那边。
如此一来,学堂最后一排空位,就这样坐满了。
宋观岚还是第一次和皇子接触,说话做事也安分许多。
幸好皇子们也不是只有念书这一门要学,下午,他们就要去练武场学习用兵之道。
宋观岚对这两位貌合神离的皇族兄弟有些好奇,但又想到之前询问柏里的身份时,玲琅警告她的话。
于是宋观岚憋到回府了才问。
议论皇储乃是大罪,玲琅压低了声音:“小姐,您在国子监安心念书就好,宫里的事,可千万别掺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