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俞顺顺自己的胡须,目光看向四周,见那李长生在四处交涉,他便明白一些了。
“岂有此理。”
程俞面色疾速蹿红,妺颜知这位师叔又犯病了,每到生气之时就全身发热,这是早年与妖修作战遗留下来的病根。
妺颜急忙从自己戒指里取出几颗雪参丸递给他。
“请请请。”
程俞十分顺手地接下,一把含在嘴里嚼吧几下,甜味入脑才警惕地看着她。
“小丫头,你不单纯,是不是想徇私舞弊啊!”
老者眼中浮现一丝玩味。
“哪有,前辈如何能说这话,我朋友的病,静脉受损严重,这雪参丸,早年家父染了热病,常用此物缓解,我常年备着,也成了习惯。”
妺颜握紧手里剩下的雪参丸,这些事是前世她决战前帮师叔备好的。
她知自己大劫难过,雪参丸不难制,但步骤繁琐,纵是程俞本人也少有耐心去做。
妺颜提前一年做了许多,留给程俞。
想到这些眼里不知不觉泛起了泪光。
师叔知道她身死,会很伤心的吧,那时他的身体应该已经到了强弩之末,仍旧为了她的事情操心。
历经十世,妺颜以为自己的心已经坚硬似铁,但还是有太多放不下的人和事。
“小丫头,你哭什么,收住眼泪,我看看就是。”
程俞就看不得这些小辈遇事就哭,一点主见也没有。
他捏着沈暮白的手腕,输入自己的灵力,却发现输送不进去一点,体内已经有三股截然相反的气流。
“这倒奇了怪了,小姑娘,需得再等等,我也无法,还有把眼泪擦干,李长生那家伙,等会儿我跟他去理论。”
妺颜狠狠地点头。
程俞离开,妺颜寸步都不敢离开沈暮白。
“你也是多灾多难。”
她单手拎着麻袋,忽然觉得布袋里面有东西在动。
“不会吧,都从秘境出来了,死蛇妖还在垂死挣扎?”
妺颜把布袋口拴了一个死结,想把这烫手山芋给扔了,但是这里到处都是人,这妖孽出来难免会伤人害命。
口袋里的小老虎被憋得喘不过气来。
“妺颜,你别把我给忘了啊。”
它刚才就感受到一股杀气。
妺颜轻抚它的后脑勺作为回应,眼珠滴溜一转,她想到了一个好办法,于是再度拿出方才的手环,将其变大,套在蛇头和沈暮白脖子上。
“道友,我也是逼不得已,你见谅啊。”
用此法,这个道友不仅可以看见,蛇妖可是瞎了一半,有的是时间折腾了。
“我姓……我叫墨白,叫我名字就成。”
“我,妺颜。”
两人尴尬一笑。
沈暮白重见光明,但不自觉地吐了一下舌头,发出丝丝丝的细微声响。
而且——舌头分叉了。
“这是个什么情况!!”
他偏头看到某个罪魁祸首在偷笑。
“妺颜,这不会是你干的吧?”
“对不住啊,这蛇精啊它活过来了,以我的修为肯定奈何不了。”
她作可怜状,刚才还没消散的泪光这时候派上了用场。
制服蛇妖不难,但是她不想暴露真实实力,这对其他人不公平。
“你,那你为什么对我呢?”
他身体都发生异变了,万一有个不甚,他变成了妖可怎么办?
“你听我说,我一定一定会换回来的,就是这个手环而已啦只要手环不坏,没问题的,你想想看,咱们认识的这一两个时辰以内,我,我害过你吗?”
沈暮白脸色铁青:“这不好说。”
妺颜尴尬得一批,她自动离他远一点,沈暮白却抓着她,威胁道:
“你想跑?”
一张口,开叉的舌头又漏出来。
妺颜:“噗哈哈哈哈……”
她趴在他肩膀上笑的不行。
“你,哈哈……”
脸庞无意间擦到,他呼吸一滞,同时才注意到她的相貌,一根木簪子随便挽了个发髻,不着粉黛、清丽逼人。
笑起来满眼都灵气快要溢出眼眶。
很快妺颜就笑不下去了,因为这人脸上长了蛇鳞,鳞片覆盖了半张脸。
“不能吧,这怎么可能,你和我刚才,你也没变女的啊!”
妺颜意识到自己惹祸了,赶忙安抚他。
“道兄,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你,容我想想,有,有了……”
嘴巴打结,牙齿差点磕到下嘴唇。
她拥着人到人少一点的地方,用自己的半边脸遮住他脸上的鳞片,这样难免肌肤触碰。
沈暮白顿觉热气腾腾,若不是自己现在这副鬼样子,他会认为她有意非礼。
常人看到这样一副脸纵使不害怕也会躲得远远的。
“你,为何不怕?我知道我长得很可怕。”
妺颜拿出自己的胭脂水粉,在他脸上涂涂点点,反正他都已经穿自己的女装了,也不差这点胭脂水粉了。
整整一世没怎么化妆,她的手生疏不少。
沈暮白的脸被她折腾得看不出本来面目了,红红紫紫,若是闭上眼、口,跟个紫薯饼没甚区别。
妺颜憋着笑回答他的问题。
“长相哪有可怕这一说的,你若是觉得不自在……”
沈暮白突然按着她的头,慢慢靠近。
他从她眼里看出自己现在这副丑样。
“道友,你这么糟蹋我,我灭你满门了?”
“呃,那个,对不住哈,技艺生疏了,不过目的达到不就好了,就不要这么斤斤计较了是吧,哈。”
她抿唇后退,沈暮白按着她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