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恶梦袭夜
任斐闭了眼睛,却不着痕迹地勾了一下嘴角:“明天跟我说说你和景菱的事。”
“还有酒吧。”
“好,”杜寅糖明亮的眼睛笑了,在任斐耳边很温柔地放下一声,“晚安。”
任斐很难得想了解她的事,她的过去,她的生活,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这都让她觉得和任斐又靠近了一点点。
她按灭了床灯,回到自己的位置躺着,不知道这算不算同居,可是任斐说有时候会过来住。
在海上漂了好多天的杜寅糖,一直抱着浮木,等一个早有预感的坏消息,然后便可以从此溺亡,彻底的。
然而现在,她意料之外地找到了绳索,即将靠岸。
此时,她能感受到自己唐突的心跳,正在一点点变得狂乱,不可理喻。这份激动迟钝了些,姗姗来迟。
但没关系,最终还是来了,一切都值了,不是吗?
杜寅糖缓缓地用手放在胸口,安抚心脏,也抚慰这些日夜以来七上八下的自己。
很多天没有睡个好觉,即使在受伤的时候,身体最疲惫,也总在夜里反复醒来。
可是今晚,她又舍不得睡,害怕大大咧咧的太阳,会暴露她在夜里偷偷摘下的玫瑰,她的隐秘心思便无处躲藏。
她想要用整个黑夜替她作掩护,让她可以贪婪地享用这份独有的幸福,然后在天亮以前,悄无声息地将它埋好。
旁边的任斐安静地呼吸,节奏均匀,杜寅糖小心翼翼地扭头确认——是不是睡熟了。
黑暗里任斐那张不太清晰的侧脸,终于少了些灯光下的棱角分明,此时的她漂亮,柔弱又温顺,好像是件一碰就会碎的瓷器。
杜寅糖看过很多次这样的任斐,只是睡醒后,她的漂亮用上了漠然与无情作装饰,成了一个冷冰冰的机器,不需要任何的靠近,甚至不屑任何的关心。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薛妍。
那她以前是什么样子?爱一个人,是什么样子。
偷来的幸福总会认她的主人,杜寅糖自知终究不是它的拥有者。
她转过头,同时转过身,背对着任斐,突然发现好像也不需要夜晚了——那些掩耳盗铃式的幸福,更容易把人击溃。
于是缓缓闭眼,让思绪陷入沉睡,她真的太累了。
在洗手间里被薛妍冷嘲热讽,出来后任斐说赶她先走,在酒吧被人调戏,被杜家赶出家门,车祸、生病、联系不到任斐......
还有更久远的,被杜隽厌恶,被杜茵言坏了名声。
但好在,有一直会在的姚西,还有及时赶到的景菱。
现在,任斐也躺在旁边。
看着任斐的侧颜,听她的呼吸,也能把自己哄睡着。
果然,任斐是她的药,安眠药,一切能治疗心情的药。
夜里的风吹得很小心,怕摇曳了树影,惊醒梦中的人。
那么如果是个会让人想立刻醒来的梦呢?
吵醒任斐的不是路过的风声,是枕边人的呓语。
任斐转头,只见杜寅糖极其痛苦地挣扎,幅度很小,看样子像是被束缚住了。
又做恶梦了。
她见过两三次。
“杜寅糖......”这是今晚第三次叫她,是最温柔的一句。
杜寅糖还是双眼紧闭,可是表情越来越扭曲,还伴着微弱的哭腔。
任斐无奈,坐起身,伸出手轻轻晃了晃她的肩膀,想叫醒她,又怕吓到她。
杜寅糖突然也伸出手,一把将她的手用力拍开,像是在挣脱什么似的,开始乱挥舞。
任斐怕她打到自己,稍微用力把她的手固定住,却未曾想引起她更大的反抗。
“杜寅糖!寅糖!”
杜寅糖蓦地一声“不要,”狠狠地将任斐的手甩掉,任斐猝不及防地被惯性推倒,撞在了床靠背上,还好软的,不痛。
接连而来的是杜寅糖也因为惯性甩过来的手背。
“啪。”
打在了任斐脸上。
同时,杜寅糖猛地睁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