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当事人告诉她,她不止是负责人,她还是拥有者。
拥有什么呢?应该不单单是这个机构,可能,也许,大概还有任斐的余情未了。
薛妍终于看到了想要的反应,脸上因刚刚情绪失控而紧凑的五官开始松动。
她愉快地面带笑,贴在杜寅糖耳边,阴森森地说:“她当你什么?床伴而已!”
杜寅糖被“床伴”这两个字击中,像在她心尖上扔了一个烟头,把心烧了个洞,又空又烫,把她的理智也瞬间焚烧。
她用力推开薛妍,恶狠狠地盯着她,满脸都在蓄势待发,后槽牙都快咬碎了,全身也在用力,用力遏制疯狂继续攀升,她怕会失控地举起双手,去掐住薛妍的脖子,恫吓她,让她闭嘴,让她别再嚣张。
薛妍一怔,没见过杜寅糖这般怒发冲冠的表情,仿佛眼睛带刀,分分钟能把自己杀死。比起推开的力度,这份杀伤力吓得她连退几步,迭撞在墙上,不敢再动。
杜寅糖很能忍,她都忍了二十几年了。
和薛妍僵持了十来秒,杜寅糖才逐渐冷静下来,放开她,转身关了水龙头,抽出一张纸把手擦干,依然不说一句话,若无其事,离开了洗手间。
走回去座位的途中,她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再平静一点,再自然一点,不要让任斐发现。
薛妍有一点说对了,任斐可能不会真的心疼她。
所以她去告状,在任斐面前装可怜,只会让任斐厌烦。她知道任斐怕麻烦,所以这么多年只有她一个——床伴。
连包养关系都不如。
任斐不会给她买礼物,不会给她花钱不会说哄她开心的话,不会关心她是不是不舒服,心理或者身体。
也不会爱她。
除了最开始,接近她的时候,会给她买午饭,接她下课,偶尔对她笑,笑得没那么从心。
但昨晚会给她盖毛毯。
她以为任斐有一点点动摇了,毕竟她很久没再带她来薛妍面前显摆了,毕竟她最近靠近自己的时候带着温度了。
可她开的舞蹈机构,却是给薛妍。
甚至,是为薛妍才开的。
刚刚垒砌起来的希望,又因为一句话,甚至一个词,就坍塌。这也说明,她们之间的关系,真的摇摇欲坠。
她忍不住要去猜任斐开设这个机构的意图,是想讨薛妍欢心?可为什么又总是带自己去阴阳怪气薛妍?
爱过人的都懂,爱总是迂回的,想爱她,又想让她爱自己。
也许是爱而不得,又不甘心放手,像任斐那么骄傲的人,是不允许自己成为那个被抛弃的那一个的。
所以才会反复出现在薛妍面前,折磨她,也不放过她自己。
杜寅糖早就知道,自己是她们相爱相杀的调味品,是一颗棋子,是最无法讨回公道的玩物。
可她也有自尊心,她可以爱得卑微一点,但不代表任斐可以不尊重她;她可以不过问任斐的工作、过去,但不代表任斐可以用这样的方式,来体现她从没有把自己当回事这个事实。
走回去的路程很短,她却想了很多,收好了起起落落的情绪。
然后在任斐旁边停下,面无表情地拿起自己的包,平静地说:“我先走了。”
像刚才走出洗手间那么平静。
任斐抬头看她,却只能看到她决然的背影。
心被拽了一下,不太舒服。
可能是杜寅糖说话的时候没看她,没有献上她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眼神,不太习惯。
所以杜寅糖为什么不看自己?
是因为叫她先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