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脸埋在西洲颈间,好一会儿突然长吐一口气,叹息:“西洲,我终于把你娶回来了。”
西洲听了一愣,乱挣动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半晌方才轻轻“嗯”了一声。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抱着,气氛静谧美好。
一会儿,西洲突然轻声道:“大少爷......”
“叫夫君。”
“夫......大少爷。”
“唉......”
“......上次去先生家的时候,我听到大少爷与先生的话了......”
“什么话?”章钊抬起头,瞪着他:“哼,你又偷听我跟先生说话!”
西洲被大少爷看得一阵不自在,嗫嚅道:“也不算偷......总之,大少爷,”他眼睫低垂,粼粼的眸光掩在了暖色的夜中:“你.......上次没下场考举人,是因为......我吗?”
先生说大少爷的文章火候早就到了,偏又生生拖了三年,明年要是不来个一鸣惊人,对外不要说是先生的弟子。
大少爷说既然快要洞房花烛了,那紧接着必然是桂榜扬名,要是不能,他就搬到老师家里苦读,再不留恋温柔乡!
西洲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为什么大少爷上次突然不去参加乡试了。大少爷是怕中举之后,与他之间的地位差距持续拉大,两人从此更加结缘无望。
毕竟,一个秀才的重量,是远远无法与举人相比的!
所以大少爷硬生生克制住了前行的脚步,停顿下来。
直到他们真的成婚了,他才放开手脚,继续前行。
西洲......西洲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每次觉得大少爷对自己已经够好了,可过一段时间他才发现,原来大少爷还能对自己更好些。好像,这种好就永远也没有尽头一样。
“想什么呢。”章钊温柔笑道:“这都是我自己愿意的。”
西洲看着他。
“你看,我一直走得比你早些,快些,不论是年龄,还是学问什么的......这是没办法轻易拉近的距离,而我又不想撂下你一个人,所以.....我只好等一等喽。”
章钊笑了一下,摸索着找到西洲的手,与他十指相扣:“都说要‘执子之手’,方能‘与子偕老’。你要是落在后头,我怎么与你执手呢?”
“西洲。”章钊认真地看着他:“我们要一直握着彼此的手,一直,一直都不要放开。这样,谁都不会被落下了。”
西洲眼眶中有热泪滚动,声音发颤着应了:“嗯......”
两人紧紧相拥在一起。
鸳鸯帐暖,芙蓉生香。
谁人低泣声声吟?
喜烛焰光照羞靥。
编织了一室春光。
***
“呀,甜甜的。”球儿听完了故事,意犹未尽地咂咂嘴:“就是有点儿短。”
月老从布口袋里摸出一套茶具来,给小球儿和自己各倒了一杯。小小的屋子里立刻溢满了茶香。月老喝口茶,润了润喉咙,笑眯眯道:“短小精悍嘛,你也别太挑剔了。”
说罢,他又从口袋里掏啊掏,掏出一堆册子来,像小山一样堆在了自家球儿面前,继续笑眯眯道:“这是从戊月月老那边拿回来的,喏,都给你。”
“哎呀,戊月那老小子,整天就知道酗酒,这回可惨了吧?一醉近百年,辖地里出了那么大的乱子都不知道,简直不成体统!我千辛万苦找到他的时候,这老小子还在打呼噜呢!”
“这回被带回来,戊月要吃挂落喽,唉,多半还是老大一个挂落,也不知道甲月准备怎么修理他......”
黑球儿仰着小脸,呆滞地望着那座书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正好一阵不知道哪儿来的风吹来,那堆书册顿时摇摇欲坠,好像下一瞬就要变成个大浪头,扑过来把他给拍个跟头。
啪嗒。
最顶上的册子没放稳,晃悠了一下,最后掉在了小球儿脚边,书页正好打开,露出里面密密麻麻断裂后重被修复的红圈和黑圈来。
旁边月老还在捋着黑胡子滔滔不绝:“你说要是甲月太生气,把戊月剥了月老的壳子扔在地府不管,等我们都回天界了,这家伙该得有多倒霉啊......”
倒霉啊......
霉啊......
啊......
球儿感觉自己biu~地中了一箭,抓狂了:“公公你欺负人!这么多册子都给我,我得抄到什么时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