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朱兄放心,那天的事情,我并不会随意乱说,一起救人的章家护卫等人,他们根本不知道救的是谁,也不会露出去一言半语。”
那天的事,章钊虽然跟西洲提了几句,但有些细节并没有跟他详说,否则西洲必然会气得不得了。比如说这笔大额银两。
朱父显然是拿银子封他的口,同时告诉他,拿着钱不要出去乱说,也不要妄想着跟朱家攀上关系,看清自己的身份,朱家的女儿不是他这样的人能肖想的。
实际上,章钊觉得自己要不是好歹是个官宦子弟,又确实救了他家女儿,恐怕都不一定能囫囵个儿地回到郊河。
毕竟,那位朱家当家人,眼下可是皇帝心腹,时任左都御史兼任太常寺卿的朝廷二品大员。他要是为了维护女儿清誉真的对自己动了杀机,自己不一定能逃得了。
朱丽娘万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听到这样一席话,脑中一片混乱。父亲他、他竟然、竟然......怪不得章公子如此避忌她,不愿与她扯上关系的样子,可是......
“可是那只是一点银子而已,怎么能就这么扯平了呢?”
朱丽娘脱口而出。
她本意是觉得这些银子不足以表达谢意,毕竟朱丽娘自小生于膏粱锦秀之家,对钱财的概念十分不足。
章钊失笑,说道:“哪里就是一点银子呢?我父亲一个正五品官员,不算冰敬、碳敬那些,一年的基本俸禄也不过百两银而已。”
“而在这郊河城,普通小户四口之家,一年的花费只需要三五两银子就能饱足。所以,五千两,实在不少了。”
原来,原来五千两,有这么多吗?
朱丽娘失神。
“再说了,银钱虽然买不来一切,有时候却是有大用的。”
章钊意味深长地看了不远处一直盯着这里的那几个壮汉一眼:“两个月前,朱兄遇袭,要不是身边护卫拼命护主,恐怕也撑不到我们赶去帮忙。”
“我观朱兄身边已经另换了人保护,不知原先那两个护卫情况如何了?朱兄若有余力,在银钱上帮衬他们家里人一把,想必他们家里也能好过些。”
朱丽娘抬头,正见到章钊眼里了然的神色。
他原来甚么都知道,知道他们很可能已经......所以才说帮衬他们的家里人......
其实不仅仅是他们,还有、还有......
朱丽娘嘴唇抖了一下,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她急忙用袖子胡乱擦去,转过头,涩然道:“章公子说得对。我、我是该更帮衬他们一把.......”
眼泪越掉越多,朱丽娘索性转过身,胡乱道:“今天实在打扰了,我、我这就走了.......告辞!”
说罢急匆匆地走了。
玉珠玉盘二女,与刘叔几个护卫见状急忙跟了上去,一行人眨眼就走远了。
章钊皱皱眉,转身招呼双丰一声,也回去了。
不论朱家女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总归今日已经跟她说清楚了,希望以后不会因此再有麻烦上门。
“今天的事情,不必跟西洲说。”章钊嘱咐道。
西洲的性子他最是了解,要是知道了,还不知道会怎么胡思乱想。
双丰何等乖觉,何况大少爷确实跟那朱家女没有甚么瓜葛,当然口中应是不迭。
他们都没有看到,章府正门那处的一只石狮子背后,这会儿突然冒出一个脑袋来。
正是寿儿。
今日他家里有人找过来,说是他老子让他回家一趟,寿儿就跑回去了,这会儿刚回来。结果刚走到附近,他就见到侧门巷子口那里有人在说话。
过了一会儿,一个面庞白净漂亮的小公子就掉头匆匆走了,瞧着好似还在掉眼泪。
寿儿好奇心大起,再仔细一看,跟那个小公子说话的人,可不正是大少爷吗?
寿儿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一下子就躲在了石狮子后面,谁也没让瞧见。
这会儿人都走干净了,他才慢慢露出身形来。
这是怎么个事情?寿儿挠了挠头。
***
“大小姐,那章公子可是说了甚么不中听的,惹哭了大小姐?”玉珠玉盘都很担忧。连刘叔几个也都皱着眉瞧过来,一脸关切。
他们距离离得远些,并不知道大小姐与那姓章之人后来都说了些什么。
实际上,他们甚至不知道大小姐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么个人,还特意上门拜访。难道是大小姐上京那段时间结识的?可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啊。
朱丽娘拿着帕子拭泪,好一会儿才勉强平静下来,她摇头:“不,不关章公子的事,是我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