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绪在这一刻如同被拉扯到了极限的细线,好像再多一点,就要承受不住地断裂开来一般。
可就在这时,章钊紧绷着的身体忽然放松,整个人一下子趴在了西洲身上,紧接着,轻微的鼾声响了起来。
西洲:.......
???
他下意识地歪头,正见到大少爷的那颗大脑袋,如今正搁在他肩膀上,双眼紧闭,睡得香极了。
“大......少爷?”
西洲试着低唤。
“呼~呼~”
西洲:......
他扶着额,只觉得头疼欲裂。
睡着的人跟醉鬼一样,都沉得像最大号的秤砣。西洲紊乱急跳的心绪渐渐平静下来之后,就开始觉得无法呼吸。
大少爷他......实在是太沉了。
好像他把全身的重量再加了二十倍,全都压在了自己身上一样。
西洲像只小老鼠一样在大少爷身下咕踊了半天,才从那具沉重得不像样的身躯下咕踊了出来。
他出来的太艰难了,有那么一瞬,他甚至以为大少爷是清醒的,就是为了故意惩罚他,所以才不让他出来。
西洲坐在床边,捏着眉头,回想刚才到底是怎么一个情况。
想起大少爷睡过去之前,眼神晦暗,死死盯着自己的样子,西洲一阵心悸。
难不成刚才是自己会错意了?大少爷只是突然太累太困了,想往床上倒,结果忘记自己还在他腿上坐着,才在倒下去的同时一不小心把自己压倒了?
西洲甩了甩脑袋,还是觉得刚才的一切都太奇怪太出乎意料了,就像是做了个混乱的梦一样。
不过也不是没这种可能啊。西洲想,大少爷这么一路奔波回来,肯定又累又困,水足饭饱后又与自己说了这么久的话,一下子睡过去也不是说不过去。
坐了好一会儿,西洲才能压下满腔的混乱情绪。他将大少爷的睡姿整理了一下,又把大少爷凌乱的衣襟拉了拉,这才轻轻走了出去。
章钊躺在床上不动。
片刻后,有轻轻的脚步声再度响起,带着凉意的空气渐趋渐近。
西洲把新添的冰盆放在了床头不远处,又拿了一面蒲葵扇,坐在床边给章钊扇扇子。
大少爷向来体热爱出汗,西洲夜里不用冰也能睡得舒适,大少爷却是不成的。
主屋里早就换好了薄薄的软纱窗,又熏了香草艾叶等物,晚上不会有蚊虫骚扰,大少爷能睡个好觉。
这么一边想着,西洲一边给章钊扇着扇子,直到他身上的汗意渐渐消下去。
过了一会儿,西洲放下扇子,端着桌上的灯,慢慢走了出去。
屋里暗了下来。
过了许久,床上传来翻身的声音,有一道叹息声传来,低而轻,几不可闻。
***
这一晚,西洲宿在了自己的房间里。
第二日晨起,他就带着冬儿去了主屋那边。
冬儿挪着小碎步跟在西洲身后,小小声问他:“西洲哥哥,你昨晚怎么回咱们屋里睡了?我还以为你会在主屋里歇着呢。”
今天早上冬儿一醒来,就看见西洲睡在他们屋子里间的床上,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半天眼。
他其实早就想问这个问题了,只不过看着西洲哥哥眼底青黑,精神也不大好的样子,就知道他昨晚没睡好,冬儿于是没敢直接问。
可这会儿眼见着要到主子屋前去了,冬儿就忍不住了。
他想着,要是西洲哥哥真的跟大少爷吵架了,自己得有个心理准备呀,不能贸贸然就撞枪口上了,于是壮着胆子问出口了。
西洲哪里不知道冬儿那点小心思,没好气道:“我没跟大少爷闹别扭,大少爷也不会拿你作筏子,你可放一百个心吧。”
冬儿就慢吞吞地“噢~”了一声。
却是一脸不信的样子。
西洲:.......
刚走到主屋门口,练完一套剑法的章钊也从走廊对面走了过来,晨起凉爽的风里依然一副热汗蒸腾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