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几乎是有些恶劣地想,郁鸿远都在那位刚回国的“江哥”房里留衣服了,小少爷居然没听出里头深层次的含义。
只怕是光顾着自己在心上人面前表现得有多能干,被夸得飘飘然了吧。
少年双眼亮晶晶骄傲求夸的模样,没有人能拒绝他。
片刻,压下不自觉翘起的唇角,严祁双手攥紧,又觉得自己莫名。
关他什么事?
不过是个少爷讨好心上人的工具人罢了。
书本扣在桌面,许久没有再动,严祁闭眼后仰,静静地靠在椅背。
一个连抹布恐怕都没碰过的少爷自告奋勇地帮别人修浴室水龙头。
果真像陈绪他们调侃的那样,隋银对这个“江哥”还真是喜欢得紧。
半晌,意识到自己在想些什么,严祁猛然站起身!
椅子晃悠悠地滑远。
立在书桌前的青年轻撑桌面,手指绷紧,眼眸中惊疑未定——
他酸个什么劲?!
……
“诶,你公司弄得怎么样了?”白月光任务进行得还算顺利,隋银又想起来关心主角的事业。
两人一块儿上楼,郁鸿远按了按眉心摇头,“不太顺利,有几个合伙人还在观望。”
他想要深入的方面属于较新的领域,技术方面也不太好突破,后期资金需求肯定不低,总不能只把钱丢进去听个响声。
再者,一方面他们需要大量的科研人才,另一方面他们又确实是一个初具成型的小公司,招揽部分也算个难题。
不好做啊……
隋银沉吟,思索着这个“帮忙”要做到什么程度。
既然是对照组,那他在商业方面不必过多干涉,安心当一个“废柴二代”就好。
但又要帮忙……
“还想起来担心这个呢?”郁鸿远进房前笑着打趣他懂得关心哥哥了。
又弯了弯眼睛,温暖的掌心轻抚在他后脑,声音中的安抚意味很是明显,“放心,给你的零花钱只会多不会少。”
这个只比自己小一岁,却也是他看着长大的小孩儿可以做任何喜欢的事,永远不用操心钱够不够花。
这样一番豪言壮语属实是朴实又管用,隋银心下感叹,面上雀跃,“那我就相信你了!以后小爷给你投资,你好好干啊~”
金钱支持应该也算“帮忙”?
毕竟小少爷的家底可不少。
郁鸿远笑着应好,又轻推了他一把,“没大没小,快去休息吧,别玩太晚。”
隋银摆摆手,身上已经换回洗好烘干的衣服,头也不回地往卧室走。
*
擦着头发出浴室,隋银往地毯上盘腿一坐,伸手捞起平板。
系统晃悠过来,期待道,“我们今天看什么呀小银子~”
隋银给他放了先前没看完的动画片,自己捞起了矮桌上的书。
游戏卡带已然全部打通关,他总得给自己找点事做。
小少爷拥有的东西很多,接触的资源也往往是最上乘的佳品,无论何时变了想法去接触什么其他的东西,都有足够的资本。
但隋银没有。
他幼时少有闲暇,十几年都在忙着生存而非生活,进娱乐圈后赚的多也花的多,没存下什么钱。
爱豆的花期不长,他总要多学点儿东西傍身。
之前还活着的时候就挑拣了几样乐器学,后又屯了很多书堆着慢慢看,没等看完呢,人就来这儿了。
小少爷房内的书籍不多,内容也杂,从悬疑小说到易经八卦都有,隋银也不挑,有什么便看什么。
天蒙蒙擦亮的时候,他才拉了窗帘上床。
隔壁,严祁摁掉闹钟。
在书桌前趴了半宿的肩颈僵硬得厉害,他直起身闭眼缓了片刻,随即开始新一天的日程。
桌面上散落着的手机和电脑显示着数十个未关闭的搜索界面。
他神色如常地摁熄,眉目沉沉。
……
严祁曲腿坐在灰尘呛鼻的陈旧教室,背靠着已经掉下不少墙皮的墙面,在脑海中把可能有过节的人都过了一遍,最后仍没得到结果。
地面上密密麻麻地散落着很多死虫子死老鼠等恶心人的东西,伴着尘土,散发出熏人气味。
“……”
学校里头从不缺乏有家世的,而他的社交又具有非常明显的目的性。
有用的、和无用的。
或许也因此得罪了很多人。
他是被一个实习老师以“帮忙搬试卷”的名义弄进来的。
外头标的是“数学教研组办公室”,他没怀疑,一踏进来就被锁了。
手机没带在身上,窗子被铁栏杆封得很死,现下又是午休时间,教学楼内几乎没人。
严祁试着大声喊过、踹过门,都没什么用。
现下静静地坐在这唯一一块相对干净的地界,倒是得了空闲来想先前抛在脑后的事情了。
圈子里的事情他通过陈绪了解不少。
譬如江清这次回国也是准备逐渐接手家族产业,只来得及和朋友匆匆见了两面,便和郁鸿远一样忙得脚不沾地。
因着这个,隋银也不去烦心上人,分提了二三十就不愿再耗时间干这划不来的生意,晚自习经常跑去篮球馆和低年级逃课的学弟打球。
他还被陈绪拉去看过一次。
球场上的少爷不太爱笑,用经常围在旁边看的那群女生的话来说,冷脸出汗的模样很欲。
隋银平素看上去很懒,也不太爱动弹,课间操总是划划水地比划两下。
严祁站在他身后,每次都盯着看,觉得他像一只在日光底下睡觉的猫。
但对方打起球来却很鲜活,仰头喝水时听见学弟抱怨哪个老师太烦会咧嘴笑一下。
他静默而长久地注视着,几乎觉得自己发觉了小少爷的内心——明亮又乖张。
外面依稀传来的脚步声打断了他漫无边际的发散,脑中思索着是不是关他的那些回来欣赏“现场”,严祁没轻举妄动地发出声响。
但他却听见了再耳熟不过的声音——
“那个…隋银,你这周六有空嘛?”女生声音放得较轻,暗含期待。
“有事?”
“就…那天我过生日,你…能来吗?”
严祁垂眸,却不自觉屏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