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明月松开手,将他往里推了推,面向他侧躺在床,“那阿姐和你一起睡,好吗?”
风途连连点头,“好。”不一下又改了口,“你不是阿姐。”
“那我是谁。”
“不能是,明月不能是阿姐,我也不能是阿兄。”
“那你究竟想……罢了。”不闹腾就好。
明月认命似地平躺下来。眼前花花绿绿的萤火虫看得她不一会儿就开始犯困,风途却又在这时候趴进她怀里。
“我知道错了,我不该骗人,不该做些让你难过的事,不该教唆林姑娘。”
“那你跟她说去,跟我说什么?”
风途拉住她的手,点了点掌心,“我把这个给你,你原谅我,好不好?”
明月没声好气地问:“哪个?”
“一只金色的大鹏呀,你看它还会飞呢。”
正说着,明月感觉身上一轻,顺着摸过去,风途正跪在床上伸着手不知道在干嘛。
“它怎么飞走了,回来,快回来。”
明月抓住他双臂,直将他拽回床上,“你给我老老实实睡下!”
却又听他语气含羞:“我……还没准备好呢。”
“呵呵……”明月算是认了输,疲惫地靠在他肩头,“你究竟是犯癔症,还是在演。”
黑暗中,风途怯生生问她:“你可不可以不要讨厌我,我会好好听你的话。”
明月不打算再理他,闭起眼睛睡自己的觉。风途在她身边鬼鬼祟祟伸出手,一点点拉走了她的手臂,偷偷抱在怀里。
第二日,明月是被风途吵醒的。
“明月!我被石头压住了,快帮我移开!”
明月坐起身来,又听他不知对谁说了声:“多谢。”
外面有人敲门,明月开门一看是刘柱,便将中毒的事情告诉了他。当然,除了某些不必要的细节。
所以他这两天什么也做不了,更没法出工。
刘柱听闻也是一惊,“那你今天感觉怎么样?你们要是难受的厉害就去我家,我娘在家。”
那她可更不敢,谁知道风途又会说出什么乱七八糟的话来。
明月摇摇头,“我吃的少,没什么感觉,刚好也能照顾阿兄。”她冲他笑笑,随口提了一句:“你鬓边簪的是朵什么花,怪好看的嘞。”
刘柱看着她,欲言又止,“嗯……小月,你也多喝些水吧。”
回到屋里,风途正坐在床上,侧垂着头,一脸茫然,“脑袋好奇怪。”
明月问他:“你好些了吗?还想不想救火浇花了?”
风途抬起头看向门口,却是满目震惊。
门外刺目金光洒泄进来,明月身着衮袍,头戴旒冠,威风凛凛,正满目庄严,昂首肃穆俯视着自己。
“你,你何时登基的?”他痴痴迈下床来,缓步走到明月面前,忽而大行跪拜之礼:
“万岁!万岁!”
要疯了。明月看着他头上燃烧的幽灵鬼火,伸手摸到门把手,后退几步走出屋,猛地带上了门。
好饿。昨天吃的都吐了,这时候正饿得很,她将剩下的菌子拿出来几个,纠结还要不要吃。
殷叔都已将这些挑拣过,应该没事。只纠结了一下,她还是决定吃。
刘婶拿着饭来的时候,二人已经做好饭正要开动。
“呀,这俩孩子,没吃的就来刘婶家吃呀,这怎么还吃上土了?”
她一把拿开两人手里的树枝,将他们面前两碗参着稻草的泥土拿到一旁,“这中毒还不轻哦。”
明月自信地摇摇头,“我没事。”
刘婶笑话她,“就这还没事呢。”她重新给二人盛了饭,“你们吃,我去送饭。”她说着先走了。
“明月,我——”
“风途,你再给我装,别怪我跟你翻脸。”
风途纳闷,“我装什么了?”他拿着勺子给明月看,“我就想问你要不要这个蛋。”
语气不对。明月左右观察着他,试问:“你不做我的皇后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风途蹙起眉头,一脸严肃,“怎还穿耳了?你从来不缀妆饰,哪来的金银首饰?莫非有人提亲?这么寒酸你也收?”
明月不想多说,敷衍道:“术法变的。”
好吧,总归神智是清醒了些。她又应道:“我碗里有。”
“可我想多给你一个。”
明月也不跟他推脱,将碗伸了过去,“那我便不客气了,多谢。”
等明月把这期间的因果讲完,风途才知道两人中了毒。
可他想不通,为什么自己总觉得忘了什么事,一问明月,她却没有这种症状。
明月调侃:“你不是说你有十条命,你可以问问另外九条记不记得。”
“呵。”风途笑得敷衍,明月也哼笑一声敷衍了回去,却又在此时看见风途头顶上冒出个泡泡。
泡泡里也装着个风途的脑袋,一个接一个,一下子冒出了九个,这下他真有十个脑袋了。
十个脑袋左看看右看看,互相对视着,忽然又统统看向了她。明月惊得一哆嗦,挥动着双手,做法一样把那些泡泡全扇没了。
“你干嘛?”风途低头闻了闻自己,不满地小声念叨,“等一会儿去河里洗就是了,又没味道,怎么总这么嫌弃我。”
河道中流淌着金黄的蜜,于阳光下闪耀着夺目流光,风途蹲下身,食指轻沾,含入口中却不觉得甘甜。
他侧仰起头,看向身旁跟来的明月,“你要看着我洗?”
明月不以为然,“大白天的,我自是要帮你望风,脱吧。”
风途蹙起眉头,“你管凑这么近直愣愣盯着我看叫望风?”
“那我走远点?”
“不然呢?”
明月只得步步后退,直走到河边不远处那棵树下。
风途冲着她喊:“转过去!”
明月耐着性子转过身,背对着河流靠坐在树下休息。
耳畔清风流,虫鸣醉潺潺。绿影蔽暖日,恬静复悠然。她阖上眼,渐渐有了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