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春禾。”
“冯钧。”
“你们的关系?”
冯钧低声道:“他是我前夫,我们年初离婚了。”
工作人员又问道:“确诊的人是你?”
冯钧点头。蔡春禾看工作人员一身冷白,感觉有些不舒服,委婉道。
“你们平时也这样穿?”
工作人员平静道:“不要误会,这是规定,我们也是按照章程办事的。你们在三个月前是否发生过性行为?发生关系时,是否采取了安全措施?”
“这个绝对没有!”蔡春禾笃定道:“我们蛮久没见过面了……这是我的检测报告,这周一刚做的,是阴性。”
说着蔡春禾把自己的检测报告递过去,对方摆摆手,表示不需要,继续问冯钧道。
“三个月前你还和谁发生过性关系?”
冯钧低头道:“没有……”
工作人员说道:“事关重大,请您不要隐瞒,如实交代。”
“真的没有,我最近过得不好,没有那个心情……”
蔡春禾忽然想到什么,忍不住又插嘴问工作人员道。
“不好意思。这个情况会反馈给用人单位么?”
“阳性的需要,阴性的不用。”
蔡春禾紧张地看向冯钧,冯钧本就在单位里举步维艰,饱受冷眼,如果再被他的领导和同事们得知他患了这个病,后果如何,实在不敢想象……
冯钧看了蔡春禾一眼,摇了摇头,不知道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工作人员又问道:“你除前夫外还有多少性伴侣?是否知道他们的性别、姓名和年龄。如果可以的话,能否提供他们的详细资料以及联系方式?别误会,只是工作需要,我们不会随便散播公民个人信息的,也不会告诉他们是你透露的。”
冯钧沉默片刻,开始细数自己的艳遇。
蔡春禾在一旁听着,不禁惊讶,那些伴侣竟有十多个,除那个开跑车的富二代外,其他的都是一夜情。他呆呆地望着冯钧,看着这位前夫,觉得对方无比陌生。
在他心目中,冯钧是清高的、骄傲的,不应该陷入这种堕落的泥淖中难以自拔。
唯一令他感到欣慰的是,冯钧频繁约人是在跟自己离婚之后,离婚前只是在网上找人调情、暧昧,□□背叛只有富二代那一次,还被自己抓了个现行,当场离婚。
冯钧终于说完,他的肩膀垮下去,身体瑟缩着,仿佛被什么东西压得抬不起头来。
蔡春禾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这是一件非常丢人的事情,让冯钧这样在乎体面和尊严的人亲口说出来,那种痛苦不亚于抽骨剥皮。
工作人员还在提问,问题越来越详细,甚至已经涉及到发生性关系的细节,比如时长、是否口过、是否戴套、过程中是否存在出血情况等。
冯钧的声音越来越小,头也越来越低,整个人几乎要卑微到尘埃里。
蔡春禾眉头紧皱,实在听不下去了,再次打断道。
“不好意思!这些问题也是必须要问的么?”
“对,这也是规定。请你们理解一下。”
蔡春禾又说道:“他是病人,精力不好,需要休息,能不能快点。”
“不好意思,规定就是这样的,我们要确保病人没有隐瞒。”
蔡春禾微怒道:“他不是那种人!再说他都这个样子了,何必继续隐瞒。”
冯钧轻拍一下蔡春禾,感激地看他一眼,摇摇头表示没事。他想了想,补充道。
“我想起来,害我被感染的,可能是在酒吧里认识的那个男人……刚见面时,他就总在咳嗽,脸色也蛮难看,一副没有精神的样子,我当时还以为他只是普通流感。”
工作人员问道:“有他的联系方式么?”
“没有,不过据他自己说,他总在那家酒吧附近钓鱼。我还记得他的体貌特征,不晓得有没有用?他可能不知道自己得病,如果你们能找到他,也能避免出现其他受害者。”
“谢谢,请你详细描述一下。”
冯钧详细描述了那个人的体貌体征,工作人员一一记录。记录完后,工作人员看看冯钧,又看看蔡春禾,把手里的表格翻过去几页,直接来到最后一页,说道。
“你祖籍不在武汉,你的直系亲属在哪?联系方式是什么?我们需要一个紧急联络人。”
冯钧小声道:“……我没有家人,他们不用管我。”
工作人员沉默了,半晌后合上文件夹,站起身道。
“好,那先这样。感谢你们的配合,辛苦了。”
蔡春禾说道:“留我的联系方式吧,我能不能做紧急联系人?”
工作人员点头道:“可以。”
蔡春禾留下自己的手机号码,一起跟冯钧离开问询室。一出门,他就皱眉道。
“你生病蛮大一个事,你都冒告诉你家里人?”
“告诉也冒得用,他们早就跟我断绝关系了,要是晓得我害这个病,肯定还要挨骂。”
“……那你的工作么办?”
冯钧搓了搓脸,说道:“一个月前我就辞职了。”
蔡春禾皱眉道:“辞职,还是被辞职?”
冯钧苦笑道:“……有么区别?”
蔡春禾无言地垂下头,两人在安静的走廊里站着,谁都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