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要周全她生命呢?
只是因为她是最特殊的那一颗棋子吗?
这种事情不说清楚,她到底怎样才能知道萧映竹到底在想什么啊?
“......”
萧映竹隐下笑意,收起那难以捉摸且散淡的疏远距离,仅是以一种平淡的语气,拉近了他们之中似“不平等”的隔阂。
“你有‘自由’的权利,姜念,你很特别。”
“但并不是指棋局中,仅限于棋子的特别。”
“......”
姜念不知自己此时的表情是什么样的,她在尽力的让自己神色显得无懈可击,不显露出快要隐藏不住的情绪。
她完全可以用当初那温软的面相示人,但她做不到。
这种关系到更深间隔感情上的事,她只能用自己真正的本身去对待。
“所以呢?”
姜念浅浅叹了气,垂眼望向那红黑的扇子。
她总是搞不懂萧映竹在想什么,这个人总给她一种虚无缥缈的感觉,即便拨开了无数浓雾,也依旧看不清晰。
“所以,有些事情自初隐瞒,是我之过,向你道歉。”
萧映竹没有移开目光,而是认真地望着她,仿佛在记不住她的样貌,以后就没机会去回忆了。
“但目前仍有些事,非我所能预料之处,所以,能原谅我即便在这般情况下也要隐瞒你吗?”
“......”姜念张了张口,有些怔然地看着他。
她没想到萧映竹会道歉。
道歉这种事情……就像是根本不会发生在他身上的事。
现在却出现了。
“目前局势不显,我依旧不能准确判断出孟戬在哪里,陛下此时又在想什么。”
“你的能力对他们来说是极欲所求之物,胜过金石珍宝,便是市价难求之物也远不可及,无一可换。是这场棋局输赢里的重中之重。”
“即便是陛下,亦对你的才智渴求若渴,若是被他知道你的存在,我不知道将会发生什么。”
“涉及于你的事,我常难以理智地去推测、去推断那些不在我预估范围内的事,而我也不是个万能的人。”
萧映竹淡淡地笑了笑,他的自嘲很明显,即便是站到了如今的高位,也有难以掌握的事物。
“所以我的第一反应便是将你和其他人都隔阂开来,放到一个他人难以触及的地方,当做只属于自己的藏品。”
“——只有这样,才能给我安全感,能让我安心。”
萧映竹向来不喜欢示弱,那是败者才会出现的举动。
而在他的生活里,不容许出现失败。
一旦失败,便是万劫不复。
所以他很难做到去诚恳,坦诚的将自己的内心所想说出来。
这和将自己的脖颈,那最脆弱之处递给其他人无疑。
墨发因主人的偏头而垂落几缕,遮挡住了萧映竹面容上有些乏倦的神情。
这种被人看光的感觉太不好受了。
姜念抿了抿唇,想说些什么,但找不到此时适合说的词。
她不是不能体会这种感情,虽然过往经历不相同,但能一眼初见就即成同盟的,也定有相似之处。
很突然地,她想去摸摸萧映竹的脑袋。
这很捷越,也不符合她这个身份应当做的事,但此时的她,想这么做,也就这么做了。
只不过手伸出的那一刻,就被对方的手虚拢地握住。
温凉的肌肤相触,泛起了颤栗,姜念心猛地一缩,刚想收回手,便被他紧紧地握住。
他们的距离本就坐的很近,萧映竹再一靠近,姜念甚至能看到他根根分明的眼睫。
“......你还会走吗?”萧映竹扣着她的手,将手拉近到自己的身前,垂下的眼睫与落寞地神情显得他像一个无助又脆弱的人,无比渴求其他人的帮助。
人比花娇,姜念万万没想到,这种成语能形容到萧映竹这冶艳绮丽的五官上。
久久不见她回答,萧映竹偏了偏头,面容上浮现出了一丝讨好般的乖巧。
姜念的手腕被握地有些泛疼,刚想转一下手腕,就瞥到他可怜的神情。
“......不会。”
“我不会随意背叛盟约的,何况,这也是我想完成的事。”
实在受不住萧映竹那可怜的神情,姜念默默地移开了视线,望向远处的绿荫,试图让自己猛烈跳动的心冷静下来。
“是吗?”
萧映竹的问话依旧显得脆弱,但不知为什么,又似夹杂着几分冷意,姜念怔了怔,在看萧映竹的表情,他仍然是楚楚动人的悲伤神情。
——是自己听错了吗?
衣料的摩擦声随着对方将她的手放下时一并响起,萧映竹仍旧拉着她的手,只不过那丝落寞的神情收了起来,眉眼仍落在她的身上,渴望得到一个答案。
“所以,再等一段时间,我就告诉你好吗?”
“......嗯。”
事到如今,也没选择可以选了吧。
路都被萧映竹堵死了。
姜念一时失语,正斟酌着要说些什么才好,亭外却忽然传来了脚步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注意力转移到外边,那束着发的少年在亭外探出身子,跟他们歉意地做了拱手礼。
“失礼了,舍下乌鸦飞至此处,未曾惊扰到诸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