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念眨了眨眼,转过身,直接向艾问了一个问题。
“萧映竹……他现在住在哪边?”
幽馆府邸这么大,她也没逛完。
艾怔然片刻,简短地回复道:“……小姐明日就能见到萧国公了,今夜还请先休息吧。”
这是要她先休息有什么事儿明日再谈的意思了。
姜念没有多坚持,直接推门走进了房间。
艾站在门外,静默须臾后又补充了一句话。
“小姐若是有事可以直呼我名,我就住在不远处。”
未想到秦览会将艾直接拨过来保护她,姜念步伐一顿,随即回头朝艾一笑。
“好,那你也先休息吧,我晚上没有什么需要的地方。”
府邸的位置虽偏,但姜念总有一种安心感,这种感觉是住在国宾馆时所没有的。
艾不是多话的性子,目前无事继续谈,随即从姜念的门前径直离开。
木门缓缓合上,房间里的布置典雅且舒适,未给人居高感。
姜念简单整理了下洗漱用品,随即盖上了被子,将生活上现有的繁杂之事抛到了脑后,沉入一乡眠。
—
隔天上午,天气晴。
萧映竹在□□院里执子自弈时,抬眼即见刚用完早膳的姜念从不远处的走廊里绕进来。
桌上的棋局已推演结束,两路的黑子退无可退,最后被铺天盖地的白子包围侵蚀。
户外的阳光照在棋盘那一大面的白子上,尘埃浮光跃动。
姜念在看到萧映竹的那一刻迟疑一瞬,随即放轻了步伐,朝他走了过来。
清脆的落子声在安静的庭院里分外清晰,萧映竹整理着棋面,最后抬眼看向了姜念。
少女无暇的面庞因柔和的光照而显得清透,从那一段石路走来时,周身都带着朦胧的光影,就似不符这世间的人,只会出现在缥缈无边的梦里。
昨夜言谈结束后秦览的那一句问话在此刻不适时的冒了出来。
“你竟会如此放心让她和孟峥交流?不怕她改变想法?”
秦览对他们之间的曲折感情路线不甚特别了解,这几日发生的事儿他虽令艾去看了,但也未了解多少。
毕竟那日同溪枕去那小孩家后,他也跟进那一边的调查。
因此才有了和于鹤达成明面合作这一事儿。
昨夜明月高悬,纸窗前的烛光微晃,在地面折射出他们长长的身影。
“孟峥他在几位皇子中算是特殊的那一个……你真的决定好了?”
“姜小姐还在去他那住处的路上,现在拦截还有时间。”
萧映竹放下笔,似笑非笑地看着秦览。
“你看上去比我还急,是有什么话要同她讲?”
浓墨色的瞳孔映出秦览一时失语的面容。
“我能和姜小姐有什么话讲?那不是你……”
话说到一半,他止了语言。
“她是不是要查什么事儿?”
萧映竹语气淡淡,听不出其中有什么情绪:“你觉得呢?”
“——这么放任她去问啊?要不派个人去看看?”
……
‘笼中鸟’。
三个字在萧映竹脑海里闪现一瞬,他目光微动,随即回绝了秦览的提议。
“看或不看的结果差异不大,无需多事。”
观察了一整局言谈会上姜念和孟峥的神态,直感他们有话要说,但怕孟峥横插一脚平生事,萧映竹还在这儿不骄不躁的。
秦览莫名感觉自己一个吃瓜线的变成了担任感情防止出差错的老父亲,他在原地站了片刻,见萧映竹又开始提笔垂眼看下属交予他的边境汇报,扼腕叹息一声。
“算了,随便你,反正都是你的事儿,有预估就行。”
他走了几步,看了眼桌上的沙漏。
“哎呀时间不早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话语声随着房门推开又合上的响声一并落下,外面的影子从纸窗上一晃而过,没有多久,脚步声就隐在了寂夜中。
烛火燃烧的细微爆裂声重现此间,笔触纸间的摩挲声顿了顿,随即落下了长长的黑影。
它又被放到了笔山上。
萧映竹抬起手按了按额角,鸦羽般的眼睫在皮肤上落下细密的阴影。
这几日发生的情形在他脑海里不断上演,最后停在了储物间的那一夜月光满室,姜念却泪流满面的画面里。
笼中鸟?
他并非不给选择权,只不过在目前里,他不能给,也不愿给。
窗棂推开一条缝隙,透进的空气将烛光吹得摇晃一瞬,桌案上的纸页浮动片刻,墨色字迹映照在他沉黑的眼瞳底。
和对方打交道了这么些年,萧映竹甚至都能知晓对方下一步会如何做。
果不其然,事态按着他所预测的情形发生,昌德帝近期又有动作。
眼下并不能让姜念走出这座‘无法挣脱的囚笼’。
因为外界早已虎视眈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