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曾,但李公子喜香,因此姜小姐有备着些。”
与李公子都断绝来往了,她车厢里还存放着与李公子有关的事物。
是不介意,还是根本没注意?
平日与姜念交谈时所了解到的喜好与性格,萧映竹并不觉得她会对一个已经断绝情深的人还保留着相关事物。
比起藕断丝连,一刀两断才是她简洁利落的作风。
姜念也确实将一切与李公子有关的事物送给了需要救济的人们。
而之前去车厢时,对于车厢里李公子所送的香囊,她并没有表现出半分的厌恶,就像对待一个普通的事物。
同一个人,会在短短几天内因长睡不起而改变先前的喜好与厌恶吗?何况这香囊还与李公子有关。
比起改变,这更像是遗忘。
心里的猜测印证几分,萧映竹饶有兴致的看着桌前那瓶半成品,点了点桌面,让云岫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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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从悦江阁回到姜府,桂枝未发现她行程的变动,还在专注涂改着养生产品的包装设计。
放在抽屉里待改的方子没被人动过,姜念打开抽屉看了一眼,又向厢房窗外的庭院一瞥。
池水旁的树郁郁葱葱,如常宁静。
回来的路上,姜念因在悦江阁与包子铺听到的消息,杂绪纷纷,如今到了可供自己安静思考的地方,脑海里瞬闪出前夜与萧映竹共乘一辆马车的事情。
当时看萧映竹的反应,周瑾瑜和他背后的事情有关。
而周瑾瑜,会与先前试探自己的悦江阁探子有关吗?
屏州内忽然多出来的百姓,又会不会也和他有关?
脑海中的杂绪如无形的网交织出即触若离的网,密密连结在一起交叠后相错又无端消散,有一些事貌轮廓的想法擦着边缘溜走,总是抓不住。
眼下最容易能突破口的只有矿石一物。
姜念沉下心,将杂绪抛到脑后,静下心将方子再整理一番。
思考的时间最易度过,等她彻底满意时,外边以露出了半边的皎月。
为了防止有其余之人像上次再悦江阁那般潜伏着打探她,她近期出行也应该慎重一些。
回想起前几次都是萧映竹主动来找她,而这次是她主动想找萧映竹,过往没有留过联系的方式,现在该怎么联系他是个问题。
先前在让利节时,他在药肆那儿放了两个暗卫守着,而前夜知晓了有人窥视驱虫方,他会安排两人在姜府吗?
厢房的四周这时没有其他人,姜念踟蹰了一下,左右想不过是出声试一试有没有人在的事情,便随即唤了一声。
随着这声轻唤,她的眼前突然入了一身黑,就如同鬼魅一般,一名暗卫应着她的声,真现身在了厢房内。
“……”
房间忽上演大变活人,姜念虽有些心里预测,但到底是只在小说中见过,眼下这事儿就真出现在了自己面前,心里突惊一缩,她不由忽惊的退了小步,抬手抵住唇,微屏住了呼吸。
面容干净而清秀的少年静静站在面前低头等着她吩咐,见姜念往后退了一步,面容也未改色,只将气息放得更清浅了些。
静谧的房内几乎不可闻他声。
过了片刻,姜念从惊异中回过神,脑海里的想法也就活络了起来。
见着面前个子仅就比她高一些的清疏少年,姜念上前走了一步,微微压低了声,恐怕之后可能会有经过厢房外的丫鬟听见。
“你能和你的主子联络吗?”
他浅淡的轻应了一声。
“嗯。”
一封黑色的信封不知从哪儿变了出来,少年双手呈递给她。
平整的信封上还残留着些墨香,像是刚写完的崭新信纸。
里边的内容大意便是下次可以用手势唤出暗处暗卫。
并且表明了放在姜府的两名暗卫仍她差遣,主要任务是保护驱虫方与她。
姜念将信纸上的内容一扫而过,面容忽而有些一言难尽。
萧映竹暗地派了两名暗卫来保护她也不当面说,还专写纸上。
……他是傲娇吗?
她之前怎没这种感觉呢?
在面前展开的信纸也同时遮挡住了姜念面上微妙的表情变化,待她将信纸重新盖下后,面对面前少年的表情又换成了平常恬适静雅的模样。
手中的信纸被她沿着线重新折了折,装进信封,被放到抽屉里与驱虫方子一起保存。
将抽屉退回去的同时也掩住了里头散发的沉沉木香,姜念随后偏开眼转过头问站在面前等着她吩咐的少年。
“现在能帮我问问他何时能空出时间,去悦江阁一叙吗?”
“嗯。”
少年一点头,只应着,仍站在原地未动。
姜念目光略顿,与他对视一眼,才恍然发觉是另一暗卫去了。
本因受到忽然惊吓而一直绷着的身体也倏忽放松下来,坐回了木椅上。
桌上写着有关矿物的方子在眼底掠及一瞬,余光里还有着少年的衣角,姜念指尖在桌面上无意识敲点了几下,想起今后有事还需命令暗卫,总不能说不出名字。
她敲击着的手指忽顿,转头朝少年问道:
“你们两有称呼吗?”
少年的面容在烛光下仍显得冷冷清清,他面无表情看着姜念,片刻后吐出两字。
“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