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铁的领袖和领袖的钢铁都已经不在了。
星缇纱眼下所做的一切,甚至不足以让一个都城范围的穷人都有尊严地活下来。
十分之一都没有。
星缇纱不知道薇丽娅是否也曾想要改变这一切,她只知道自己的存在就是造成这一切的原因。
她攥着拳头低下头,可下一瞬间一声尖叫就将她拉回现实。听到那一声尖利的“妈妈饶命”,星缇纱触电似的抬起头,大喊着让车夫停车。
她一把推开车门,拖着招摇的裙摆飞奔进巷子。萝丝紧随其后,因为成为帝姬护卫而穿上了星缇纱设计的蒸汽朋克衣裤的她在奔跑中,就已经把手放在了腰间的砍刀刀把上。
求饶的是一个不满十四岁的女孩子,挨打的是一个或许还不到十二岁的小姑娘。前者因为自己说的话也被连扇几个耳光踢倒在地,后者则是已经倒在地上不知生死。
血液从年幼的孩子裙摆下淌出来。
大一些的孩子还在抓着打手的腿替自己的同伴求情,打手们却忽然跪下来对着什么人磕头求饶。
那孩子一抬头,对上了星缇纱的眼睛。
星缇纱背后初升的朝阳刺得那孩子流下眼泪,她一瞬间甚至忘记了换个动作。那个小姐的衣服真好看啊——她这样想着,她不知道那身裙子能卖多少钱,她只知道即使是倡馆里长相最美价钱最贵的姐姐也穿不起。而她自己伤了脸,接下来几天接不了客人,就要挨饿几天了。
为什么她家里那么穷呢……
为什么她……
噗。
刀刃入肉,鲜血喷流。
打手的求饶卡在了被刺穿的胸膛里,鲜血在星缇纱与那孩子惊愕的目光中喷了萝丝一身。
噗。
萝丝一脚踢在那人胸前,就着反作用力拔出砍刀,被捅了个洞的打手倒在了地上。
血液在石板路上蜿蜒,不一会便满是尘土污秽。
“饶命!小姐——小姐饶命!小的不知道二位小姐今日路过这里,都是这伎子乱跑所以才污了小姐们的眼,小姐饶命!”
另一个打手直接尿了出来,浅黄色的液体从□□里滴落与他同伴的血液混作一处。萝丝居高临下地看着这磕头如捣蒜的人,又看看不远处倡馆里噤若寒蝉的闝客与倡伎。在逆光中无论是倒在地上还没爬起来的孩子还是倡馆里的任何人,都看不清这头红毛恶狼的表情。
噗。
颈动脉的血压,让第二个打手的鲜血喷出了个半径两三米的扇形。
第二次小了一些,第三次更小。
第三次之后尸体倒在了地上,鲜血仍在一股一股地向外涌出。
“啊!!”
“杀人了!杀人了!”
“快跑啊!贵族当街杀人了!”
“殿下,你要不先把那孩子带回去。”面对着随着一声尖叫而陷入混乱的整个巷子,萝丝随手一甩砍刀,甩溅血便在墙壁上留下一道道饱含动态的痕迹。她一脚踩在那没了脑袋的尸体上,“我把这里打扫干净还需要一些时间,她可能要撑不住了。”
“没事,我等你——姑娘,你现在还能走吗?巷子外有我雇的马车,我把你和这个孩子送到车上,你带着她先去矿场,那里有医生。你跟门口的岗哨说是星缇纱让你来的就好了。”
星缇纱蹲下身,从口袋里掏出神鸟翼头饰,不由分说地塞到了那个年纪大些的姑娘手里。而后看着她睁着盈满恐惧的眼睛用力点头——她发麻的脑子甚至来不及想起“星缇纱”是谁的名字,只是害怕自己被贵族迁怒而后也被当街宰杀——便自己一把将倒在地上的那孩子横打抱起:“快点,跟着我。”
怀里的孩子已经失去意识,星缇纱看着她随着自己动作而晃荡的、皮开肉绽鲜血淋漓的腿,意识到她已经骨折了。在上车之后立刻掏出魔杖,先做了把小刀割开自己的裙摆包裹住她的腿,隔着布料摸索检查伤势并将错位的断骨按回去。而后凝结出一副金属夹板,再割下些布条将之捆在她骨折的小腿上。
“好,现在暂时能用这个固定住她的腿伤。一会你路上尽量让她保持稳定不能乱动,到了矿场会有人帮你把她抬下去治疗的。”星缇纱顾不上擦干净手上的鲜血,她双手抓着那女孩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记住了吗???别害怕,这很简单你能做好。车钱我现在帮你先付了一会你直接下车就行,你朋友的命现在在你手上了。”
女孩看着跪着为她的朋友处理伤势、自己站起身却又按着她坐下的帝姬,满是泪痕的脸上只剩下难以置信。
她重重地点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