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撬棍,就是那天我照着物理书做的那个。”星缇纱的声音很温柔,“不过现在不专指这个了,跟棍子柱子啥的是同义词。所以——温斯基同学,你的名字和先生其实一样……我的意思是,你想要个汉文名吗?”
这奇怪的问题让温斯基茫然得连糖水都不喝了,看着自己的老师,半晌红着脸点了点头。
“可、可以吗?”
“当然可以,我已经想好了,就叫‘国栋’吧,‘国家栋梁’的‘国栋’。”星缇纱不担心温斯基听不懂,这个词四个字他都会写,“小名叫二柱咋样?”
“好、好啊。”
温斯基一下子都忘记了自己刚才的情绪。
“老师,你真有文化……起的名字好好听,我好喜欢,谢谢老师。”
“哦,还可以叫果冻。”
“那是什么?”
“一种零食。”星缇纱把他平放回去,回头敲了敲示意萝丝驾车回学校,“用明胶或者白凉粉跟糖渍水果一起做的,很甜很好吃。”
“什么是白凉粉和明胶?跟糖水一样吗?”
“不一样,是固体的。看起来……或许像透明版本的猪皮冻?”
“我没吃过猪皮冻……”
“啊,抱歉抱歉……”星缇纱有些手忙脚乱,她忽然意识到自己或许不应该在孩子面前说自己吃过的奢侈点心,“总之就是很好吃,以后老师带你们实践课上顺便做点。”
“真、真的吗?”
“嗯!毕竟要把新思想传播出去也好,为了发展工业挣钱也罢,光学文化练体魄都是不够的嘛。基本的手工技能得学,这种独特的技能也得学点,万一能用得上呢?”
“比如去贵族家里当厨师作为卧底?”
“没错。”
星缇纱庆幸自己没有因为一时的无意识炫耀而伤害到温斯基。
“老师。”
“嗯?”
“我……”温斯基咬着嘴唇,眼神四下躲闪了片刻方才下定决心继续说,“我想我娘和我姐了。”
没等星缇纱开口安慰,他自顾自地开口了。
在十三岁生下了他和他的双胞胎姐姐、在十八岁时因为星缇纱的阿莱恩学长而生下死胎险些一尸两命的妈妈,刚有记忆就因为烙印和被□□而高烧差点死去的自己,因为和母亲如出一辙的黄色皮肤而被送给血族的姐姐,还有……还有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姐。
那是一个安霁利纳家的小姐,可因为长着金色的头发与蓝绿色的眼睛,还没断奶就被丢到羊圈里自生自灭。
她是奴隶们奶/大的。
她为了保护她没有血缘关系的妈妈们与兄弟姐妹们,一次又一次被踢被打被威胁要把她的眼睛挖出来。
她过着与温斯基一样的,被鞭打被奴役的生活。
“我之前一直没有说,是因为我娘是伯爵家让人……但是现在想起来,我能逃出来,很可能是纱奥芙偷偷开的锁。毕竟再怎么样,她是唯一能拿到钥匙而且会救我的人……我、我甚至一直不让自己去想她,因为、因为我也怕她已经……老师,我们什么时候能学枪?我想打回去,我想杀了那些该死的老爷奶奶!我、我想救我姐……”
星缇纱知道温斯基指的其实不仅仅是自己的家人。
她沉默着握住他已经被包扎好的手,俯身如母亲一样亲吻他的额头。
“会的,很快就会。但是在那之前你们得先好好吃饭睡觉长高长壮……不要怕,想哭就哭吧,老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