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沐月走进万藏楼,上上下下从头到尾扫视了沐月一遍,斥责道:“你不知道你不能进入此地吗?”
此人的眼神和语气,充满高高在上,居高临下的恶意。
沐月停下脚步,这才注意到身边还有个人,看着这个小鼻子小眼的男人,她满头雾水,“不好意思,请问你是?”
他刚才那副样子,搞得她还以为自己和他有什么过节。
罗嵇被沐月的话哽住了。
“沐月师妹,他叫罗嵇,是青云峰籍俦长老的大弟子。”旁边有弟子提醒。
沐月回忆了一下,她真不认识啊。
“多谢这位师兄。”沐月对旁边好心解释的师兄道谢,随后又看向这个名为罗记的人,“我自然是知晓自己不能进入此地的,罗师兄请问您有何指教?”
“好心提醒还当驴肝肺!”罗嵇没想到会如此,刚才他也就是随口一说,现在是骑虎难下。
“师兄您这可就冤枉我了,你问我不知道自己不能进入此地吗,我肯定不能无视你,我除了回答知道还能回答什么呢?”
“你是想听我惊慌地说,不好意思我不知道,然后在所有人的目光下狼狈离开万藏楼,还是其实想听我说,我知道,然后您说既然知道还来这里干什么,我不知所措的画面呢?”
“我即便不能进入万藏楼阅览藏书,但身为万剑宗弟子,应当有资格在一楼厅中看看咱们宗门数千年的文化。”沐月语气一下变得锋利。
罗嵇憋不出一个字,只觉沐月蛮横无理。
周围的人越来越多,也有许多来一楼大厅参观的弟子,在听见沐月的话后,都齐刷刷看向罗嵇。
现在很多可以自由出入万藏楼的师兄师姐,在不能进入万藏楼前,也像他们那样憧憬希望地想要进入大楼,他们并不觉得活该被人踩到脚下。
沐月看向厅中长老,“长老您认为呢。”
一旁的值守长老清了清嗓子,“咱们宗门向来倡导弟子们奋发图强,为自己想要的一切而努力,如此美好的愿景自然是可以的,咱们万藏楼一楼本就可以参观,便是别宗弟子也是可以来的,大家尽可放心。”
“有长老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还以为连踏都不能踏入。”沐月瞅了罗嵇一眼。
“大家放心,都散开吧。”长老摆摆手。
但弟子们依旧没动,还盯着人群中的沐月和罗嵇。
罗嵇神色发沉,眼看他自己说什么都没用,转身就要离开此地,却见沐月拿出了一块令牌。
长老一看,赶紧上前几步,但是没敢伸手触碰。
这不是仙尊的本命令牌吗,他们这个境界,本命令牌一般不会外借,便是道侣家人也是不会给出去的。
“长老,师尊告知我,凭此能够自由出入万藏楼。”
“确实如此。”
长老开始并未想起此人就是仙尊的徒弟,毕竟她已经长大了,和小时候还是有些不一样的,但在她拿出那块令牌后,长老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方便问一下,你要去几层吗?”
“最高层。”沐月不知长老问这个的用意。
长老犹豫要不要告知掌门一声,毕竟还从来没有沐月这种拿着师尊令牌进楼的先例,若是低层他就不必告知了,但是高层,他就不得不谨慎,毕竟顶层便是他也没有资格进入。
“还请稍等片刻。”
沐月不担心,静静等待。
长老立即给掌门传讯,正要顺便也给辞镜说一声,谁知掌门很快就有了回应,告知他已经知晓此事,让长老不用管。
他看着沐月欲言又止。
“你进去吧。”
沐月想到了什么,唇不自觉弯了弯,“多谢长老。”
长老看着沐月消失在楼梯拐角,心里的震惊还没有缓下去,看来仙尊当真是宠爱她的小徒弟,连本命令牌也敢外借。
楼下的弟子们都炸开了锅,“她拿的什么东西?”
“看起来像令牌。”虽然和他们的长得不太一样。
“她刚才提到了师尊,她什么来头。”有才进门的小弟子不知道沐月色身份,不由好奇问。
“来头可大了,她就是玉翎仙尊的关门弟子。”
“就是她吗?”
“嗯就是她,前几日她还打败了离星洲来着。”
“所以她能进入万藏楼是仙尊授意?”
“应该是。”
有人注意到落荒而逃的罗嵇,不由为他尴尬,“人家知道自己能不能进,他还要专门说那么一句,是想要找优越感吗?幸好他说的人不是我,要是我就只能哭着离开了。”
大家想象了一下自己是沐月,要是孤立无援被人这么奚落,确实很难堪。
“罗嵇是籍俦长老的弟子啊,难怪呢。”
“何出此言?”
“籍俦比仙尊进入万剑宗早,他的实力不错,在宗门受人追捧惯了,但是仙尊来了后,自然就……”
大家都懂了。
“自己实力不敌仙尊,怎么有脸的。”有弟子愤愤道。
“不会是因为这个,他弟子才记恨沐月,给她找不痛快的吧。”
“谁知道呢,但也可能他就是这样的人吧,不管是谁,他都要去踩人家一脚。”
这话更是杀伤力十足,罗嵇要是对所有人都是如此,弟子们不由感同身受,对他就越发不喜了。
尤其是那些才进门不久对宗门生活充满期待的弟子,对这个高高在上喜欢讽刺弱小弟子的师兄更是没有半点好感。
……
沐月手里还握着师尊的令牌,她看了眼就要收进储物袋,但想起今早他的嘱托,想着要不要挂在身上,她比划了比划,好像不太安全。
但是手里拿着她又实在不好意思,思来想去,打算将其绕在手腕上,既能时时看着,又不会怎么触碰到令牌。
她看着令牌,眼睛弯了起来,她说话师尊能听见……她要不要喊一喊他呢?
也不知道现在师尊在做什么。
沐月有些犹豫,纠结几次后,她靠近令牌,轻轻喊了两声:“师尊?”
戚雪峰,有些倦怠的男人卧榻闭目小憩,耳边突然传来压低的轻轻柔柔但又格外甜腻的声音,面颊拂来微微热气和甜香。
一时间,他以为是幻听。
“师尊您在吗?”
他缓缓睁开双眸,鸦羽似的睫毛微微动了一下,那声音越发清晰了。
待那丝睡意离他远去,他才意识到,是沐月通过令牌在唤他。
正要传音回应,但很快女孩的声音就消失不见了。
耳边又恢复了安静。
外面阳光正好,风穿竹叶响起簌簌之声,他皱眉摁了摁眉心。
又梦见那人了。
他下榻走至门外,雪色的衣摆从榻上滑落,坠至他赤裸苍白的脚踝,清风渐渐吹散方才因梦中那人生出的那丝躁意。
取出通讯玉牌,与沐月的对话还停留在早上,他弯了弯唇,眉眼极为柔和。
还未来得及传讯,耳边随之响起一个少年的嗓音。
此人似乎,与阿月离得极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