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问的无根无据,她甚至来不及思考,完全没意识到暴露了什么。
果然,悦栀子看向她,久久没有移开视线,也久久没有说话,对她突然的疑问也没有作出该有的惊诧。
陆遥丝悄悄拽了拽悦千千的手腕,良久后者才反应过来她无声的告诉悦栀子她们今天异常举动的答案,让她警觉,让她防备,然后加速死亡的进程。
“不是,一款老式止痛膏药,只有那家店在售卖。”悦栀子已经没有在看她,神色平淡。
悦千千想要捕捉她移开的视线,想看看那双同她如出一辙的墨色眼睛里是否有悲伤的情绪,没有,悦栀子回给她的,是坚不可摧的笑容。
“你房间床头柜里的止痛贴不是还有很多吗?就用那些吧,如果没用,我带你上医院。”悦千千并不打算让步,悦栀子在想办法支走她们。
“没用的,我这些都是老毛病,看过医生的,没有用,”悦栀子也是一个固执的人,她不知道悦千千是否察觉到什么,察觉到哪个部分,但这都不重要,她做好的决定是不可能改变的,于是不甘示弱地戳她的心窝:“浪费你几十分钟买药有这么难吗,我不舒服,一张止痛贴就可以了,你非要看着我难受吗?”
你在难受么,有什么让你难受呢,活着让你难受,还是说跟我一起活着难受呢?
悦千千不理解也不想去理解,比起悦栀子故意歪曲的话语,悦栀子这个人更让她生气,于是她重新回到了客厅用自己哪也不去的姿势,回答她:“那你就痛着吧,我会在扛不住的时候拨打120的。”
“你这是什么态度!”悦栀子陡然提高了音量,这张维持慈爱笑容的脸终于有了裂缝,然后瓦解崩塌,恢复至本来刻薄的模样,像是终于找回主场,悦栀子愤怒的指着她骂,“我不好过你就好过了是吧,你这个白眼狼,我忍辱负重生下你就是为了让你和我作对的?你有没有当我是你妈!”
这些话其实听过很多遍了,早就没有感觉了,但是兜兜转转,在悦千千成功度过古寨副本心有余悸心有沸腾并心有希冀,想要试着了解悦栀子,想要缓和时,悦栀子再一次跳出来指责,完美女儿的答案永远不会是她,及格线也在她够不着的地方。
所以一种名为委屈的苦涩情绪在她的口腔里蔓延,酸的她难受。
“我说了,不舒服就上医院!你有没有听进去我这个女儿说过的话,到底该怎样做才不是白眼狼?”悦千千从沙发上站起来,气急败坏地走到悦栀子面前,在对方疑惑的眼神下,拽着了悦栀子的胳膊,用力拖着她往门外走,嘴里还蛮不讲理的说:“止痛贴,一定要市中心的止痛贴是吧!走啊,我带你亲自过去挑,挑不出你满意的我就去抢银行,找人研制你想要的!”
悦千千的臂力很大,比一般人的臂力要大许多,这点在古寨就尤其明显,悦栀子在她生拉硬拽下徒劳挣扎,在陆遥丝从吃瓜中醒来,后知后觉要劝架时,那两人都已经离开了家。
居民楼外有少许人坐在楼下打牌,悦栀子到底是要面子的人,离开家她便闭上了嘴,不在和悦千千吵架,身体僵直的往前跟着走。
不讲脸面豁出去的悦千千发现这样做还挺爽的,她紧紧抿住的唇松开了,愤懑的怒火在凌乱的步伐里,一步一步走掉了大半,她终于想到要冷静,望着前方的公交站,在悦栀子耳边说:“随便坐一辆,反正最后都会路过市中心,不需要你回家做饭,也不需要我回家加班,我们有一整天的时间在一起呢,妈妈。”
这是悦千千成年后极其少数的叫着妈妈,悦栀子上车的步伐踉跄了一下,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着急的辨认悦千千的唇语的形状,可该说的话已经讲过了,伪装的面具戴在了悦千千的脸上。
她甚至微笑着把自己送进公交车后座最里面的位置。
陆遥丝及时跟上了车,坐到了悦千千的身边,把悦栀子牢牢困在车上。
陆遥丝顾不上适应狭小颠簸的多人车,咬着牙小声说:“你俩是想干什么?”
“买药啊,”悦千千看着正前方,面不改色的说,“我倒要看看她想买什么药,最好把时间混到半夜,不攻自破。”
公交车顺着城市周边缓慢的绕行,悦栀子提出想要下车透气、上厕所,悦千千全数否决,坚决不放人下车,直到公交车停在市中心,悦千千才抓着人下车。
这大概是这些年来她们第一次外出牵手,准确来说是悦千千单方面握着她的手不放,这种感觉挺奇妙的,两人心里都有气,又因为忙着生气来不及尴尬,只剩下相握的双手,真实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