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谁啊?你昨晚不回家就是和他在一块?”悦栀子从厨房伸出脑袋偷看,和客厅里的陆遥丝用眼神打了个照明,慈爱的笑笑又转了回来。
悦千千把小葱摘干净放在水龙头下冲洗,“就一朋友,初来乍到的,我带他在附近随便逛了几圈。”
“随便逛就是一整晚?”悦栀子搅着盆里的牛肉酱,筷子将冰冻的牛肉分成若干小块方便在微波炉里加热,“你这个年纪可以谈恋爱,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真是…….”
“我打算辞职。”悦千千打断她,锅里热水烧开翻滚,悦千千抓了把青菜扔进去。
悦栀子搅肉的筷子顿住,诧异地说:“好好的工作怎么突然想辞职?社会吃点苦头很正常,你想要的享清福的工作,没有。”
从悦千千大学毕业入职到现在,已经在启明工作了两年,记得就业指导老师苦口婆心地劝教:工作有多不容易有多难找,一定要把握校招的机会。
悦千千那时候还是听话的学生,听从老师的教导父辈的安排,每一步都走在别人的期望中,考入一所不差不好的大学,成为第一批找到工作的学生,成功成长为平平无奇的普通人。
她很温顺的没有叛逆期,认为人,特别是穷人生来就是要吃苦的,就像学生不能逃课喝酒,打工人要讨好领导端起酒杯以一抵十那样,遵循默认的规定。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大概是在工作一年后加班到九点接到领导言外之意陪酒的那通电话开始的,悦千千拒绝了吃饭的邀请,在那短短两分钟时间里,悦千千脑海中的画面不是酒桌上啤酒在手的高谈阔论,而是宿醉的第二天,领导在10点姗姗来迟,而她要赶在8点前打卡的悲哀。
她厌倦了,所以不想听话了,不加班的日子不回家,酒桌上的酒也不多喝,领导和客户的马屁也不去拍,于是她很惊喜的发现,原来不讨好别人4000的工资不会降薪,就像以前从来不涨那样稳定。
所以现在她想辞职了,不是因为系统突然的为难,是她蓄谋已久,只是差一个关乎勇敢的契机,所幸最缺的勇气,在漫天星辰里被人填满了。
“你辞职了还能干什么?现在大环境不好,你不要任性!”
悦千千从碗架里去了只瓷碗,把悦栀子敲碎的牛肉块盛好后放在微波炉加热,盯着倒数的时间说:“你不要管我的事,辞职以后我不会找你要钱。”
悦栀子:“你就是没吃过社会的苦。”
悦千千忽然有些生气,扭过头看着她,“我吃过的苦还不够吗?”
两个人陷入沉默,锅里的水汽蒸腾面条和青菜抱在一块旋转。
“需要我帮忙吗?”
陆遥丝很及时的出现在厨房门口,胶着的气氛有了缓解的破口,悦栀子上一秒还皱着的脸此刻笑得极其舒展,“不用,不用,马上好了,你坐着就行。”
“好。”陆遥丝看了悦千千一眼,回到了客厅。
香气四溢的牛肉面摆在茶几上,出租屋不大,客厅的茶几一桌多用,省钱又实用,三个人围着小茶几,一人一个屁垫。
“小陆啊,你是做什么工作的?”悦栀子热情的和陆遥丝聊家常,聊陆遥丝的家常。
陆遥丝嘴里塞着面条,闻言无措地望着悦千千。
“纹身师,在商业街那儿开工作室。”悦千千冷静地救场。
“纹身的啊……”悦栀子看了看陆遥丝独特的寸头,整理着表情继续追问:“那你父母是做什么的?”
悦千千:“他爸妈在国外,经商。”
悦栀子:“那你现在住在哪儿?买房了还是…….”
悦千千:“刚搬过来,下午就带他去看房。”
悦栀子一筷子打在悦千千手上,骂她;“问你了吗?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悦千千的手背挪在大腿前搓了搓,头也不抬的说:“哪有你这么跟人聊天的。”
吃过了早餐,悦千千收拾厨房洗碗,陆遥丝被迫留在客厅和悦栀子一问一答,放在以前的副本,他不想回答的问题都不会搭理,要是被问烦了,他就解决提出问题的人。
但这次提问的人是悦栀子,悦千千的母亲,他忍下脾气和最毒,绞尽脑汁的编排了前半身,觑着悦栀子的脸色不断完善人设。
这么做的原因,还有很重要的一点,他似乎很熟悉悦栀子,这个满脸算计热情异常的女人,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趁着悦栀子讲累了喝水的功夫,陆遥丝问出了心里的疑虑,“阿姨,我们在哪里见过吗?”
悦栀子仔细端详陆遥丝的外貌,虽然看不懂他的发型,有种在大街上找人打架的感觉,但就脸来说,是很帅的,至少看一眼就不会忘记,所以她很确信,没有见过。
她剥了个橘子递过来,笑着说:“会不会是阿姨长得比较亲切?让你觉得一见如故。”
“有可能。”陆遥丝掰了一块塞嘴里,嘶,好酸。
“那个,小陆啊,”悦栀子听着厨房的洗刷声,收起了玩笑的态度,表情肃穆,“我这个女儿,脾气不好,又倔又臭,别人家的孩子都是越长大越懂事,她到好反着来,越来越有个性。”
说到这里悦栀子轻不可闻的哼了气,但笑容又回到了脸上,愈演愈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