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送走了汐华和乔鲁诺，她如愿逃离了这个地狱般的公馆，随花京院典明一起前往日本。在不涉及迪奥的事情上，花京院典明是个能够沟通的好孩子，迪奥全知全能地纵容了这一切。就像他坐视普奇来到地下室，又任由我把他送回去。

我和他的沟通中没有一人主动提起这件事。

因为更重要的事情发生了，迪奥向我递来乔瑟夫的照片，那苍老的面容令我有些感慨。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乔瑟夫是在看守所，那时的他年轻充满了朝气，最喜欢的就是拖着西撒干些违背校纪校规的事情。

可现在，我再一次有了面对艾莉娜时的感觉，那种被时代抛弃格格不入的孤独。

“你在遗憾什么？”迪奥向我提问。

“我在遗憾JOJO的孙子都这么老了，你怎么还没死。”我一如既往带刺地回答。

迪奥挑眉打量着我，我无所事事地翻着手里的书，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也许我不该留在迪奥这里，应该回到那个已经空无一人只属于我的地下室，可太安静了，安静到只有我一个的呼吸声。

我应该更适应孤身一人的情况，因为我一直是这样生活的。

可现在我却为自己的孤独感到困扰，好像从某一天起我周围就多出了很多不该有的人，而我也开始慢慢习惯他人的靠近。直到所有人都离开，我竟奇异地感到了寂寞。

“我以为你会更关心JOJO的孩子，毕竟从以前起你的眼里就只有JOJO。”迪奥说这话时语气不算好，他的姿态大有看热闹的意味。以及隐秘的，阴阳怪气是这个形容吧。

“我觉得已经足够关心JOJO的孩子了。”我用手撑着下巴，注视着跳动的烛火。这能良好地锻炼我的注意力。“乔鲁诺几乎全是我在带。”

我用抱怨的口吻谴责迪奥不负责任的行为。

“但乔瑟夫-乔斯达才是JOJO和艾莉娜的孩子，我以为你会更关注他。而不是……”他用意味深长的微笑来阻断未尽的话语，但我们都明白他想要表达的意思。

蓝色的兽瞳转向半身隐藏在黑暗中的吸血鬼，在吸血鬼裸露的半身上，星形的胎记格外显眼。

我眨了眨眼，解除了半恐龙化，只是继续无意义地来回翻动着手里的书页。

“只要乔鲁诺身上留着乔斯达家族的血，我就会庇护他。”

“你倒是对乔斯达家忠心，怪不得乔治会把你放进乔斯达家族的墓园，而不是像我，墓碑被树在那个男人旁边。”他阴冷的视线有如毒蛇，在谈及久远往事时闪过浓重的杀意。即便如此，他也在时刻观察着我的反应。

我思考了一下，做出了浮夸的惊讶表情，甚至顺势打了个哈欠。这是我早就知道的东西，现在回想，我已经不记不得最开始知道这件事的心情了。

惊讶、震撼？还是感动？又或者是只是纯粹的困惑。

已经忘记了。我只记得自己在坟墓前放了几支向日葵，都想不起来为什么放得不是百合雏菊一类适合送给死人的花，而是向日葵。我的记忆清晰，情感却支离破碎。

“你又为什么知道这件事呢，迪奥？因为你挖了我的坟，偷走了这具尸体？”我指向已经不再是人类的自己。“你又为何要找到我，企图复活我呢？”

我少有不带任何讥讽与敌意地向迪奥发问，就好像我还是当年那个会抱着迪奥大腿哭喊哥哥救命论文写不完的笨蛋。而不是在这个已经物是人非、互相对立的百年后，你我都成为了非人的存在。

“你是我的兄弟，迪蒙（Demon），你是为我而存在的。”

“我因你而存在，迪奥（Dio），我会见证你死亡的那刻。”

“他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