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如擂。

房间一时很静，只能听见他自己的心跳声。

慕玄度还没开口，就听岁九耀接着说，“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个下午，还记得吗？当时我就觉得你看上去好像有点高冷不太好接近的样子，但是递给我纸巾的手很漂亮，也许人也很可爱。后来我发现，果然和我想的一样。”

他最开始帮助慕玄度，确实是出于人道主义同窗之谊，或许还要加上一点颜值滤镜。但是后来那一个月的相处，也让他发现了这个害羞内敛的男孩子一身漂亮的皮囊之下，干净纯真的灵魂。这几天研学里的相处，更让他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他像发现了宝物的巨龙，小心翼翼的收藏和呵护。

房间里很黑，只有床头柜上的一盏小夜灯悄无声息地发着微弱的光。

慕玄度翻了个身，侧过去，但他看不清岁九耀的神情。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想了又想，只能干巴巴地说了“谢谢”两个字。

岁九耀笑出声，“我有时候真觉得你像个闷葫芦。”

这下慕玄度连“谢谢”两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岁九耀不用看都想得到他的无语，又忍不住沉沉地笑了两声。

“但是，很可爱。”他笑完了，接了一句，“时间不早了，睡吧，晚安。”

最后五个字，让慕玄度翻来覆去很久都没睡着，脑子里一直再回响。

折腾了很久，好不容易才睡着，但接着又做了一个梦。不同于以往的黑暗窒息，这次的梦，开始时色调还是明快的。

阳光，盛夏，教室。

他和岁九耀坐在窗边，树影斑驳，倒映在书页间。

他听见自己居然在对岁九耀撒娇，“这题不会，九哥你教教我好不好？”

下一秒，就是岁九耀略带宠溺的声音，“好好好。”

——然后他听完了一道导数大题的完整讲解。

下一秒，听完讲解的他凑上前，亲了亲岁九耀的嘴角，“哥你真好。”

岁九耀反手搂住他的腰，加深了这个吻。

两人正亲的难舍难分，画面却忽然一跳。

窗外一片漆黑，只隐隐有雷时不时一炸，发出轰鸣，偶尔穿行云间的闪电发出耀眼的白光，把人间照的一片惨白。

岁九耀背对着他开了门，声音很冷漠，“你是个□□犯的儿子，你配不上我，我们分手吧。”

不……不是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的……

别丢下我……

别丢下我啊……

门“嘭”的一声被甩上。

他想上前追，却踉跄了几步摔在地上，脚腕钻心的疼。他想要站起来，却再一次用力摔到了地上，大口的喘息，嗓子却像坏了一样，除了一些无声的嘶吼和撕心裂肺的咳嗽之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看着岁九耀的背影越行越远。

不——

别丢下我一个人——

他从梦中忽然惊醒，猛地坐起。冷汗打湿了他的头发，脸色苍白失去血色，小腿还抽起了筋，钻心的疼。

“嘶。”他用力把腿绷直，腿又实在使不上力，就只好伸出手用力扳直腿，这才减缓了那一阵阵的抽疼直至消失。

好不容易舒服了一点，他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才三点半而已。

惊魂未定，他趁着手机屏幕发出的微弱的光，看了一眼另一张床上的岁九耀，发现他躺的直，睡得很熟，没有被吵醒，这才安心关掉手机，把汗湿的发撩起来，盖上被子继续睡。

好在这次没有做什么乱七八糟的梦，一觉到天亮。

在前往A大的路上，慕玄度很难得没有睡着，一直在回想昨晚那个梦。

后半截不提，他以前也经常梦到那些话，只是换了个说他的对象，会比平常更伤心罢了。不过他早就习惯了，也，无所谓了。

而且昨天白天刚被勾起回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也正常……的吧。

正常个鬼啊正常！

前半截都是什么鬼啊？！

他怎么可能会用那种语气说话？！

还撒娇？！

据那短短的片段来看，他和岁九耀……好像还谈了段恋爱。

真的是太离谱了！

我必不可能干出这种事。

我一定是昏了头了……

慕玄度面无表情的想，脑袋抵着冰凉的玻璃想让自己更清醒一点，要不是怕吓到别人，他甚至想撞两下。

但是……岁九耀那样的人，也会下凡和谁谈恋爱吗？

很难想象啊。

不对，其实也不难想象。

岁九耀这样的人，如果有了对象，一定会把对方宠上天的吧。

温柔细心周到，阳光开朗家教也好。

这样想着，他忽然感觉胸腔闷闷的有些难受。

谈恋爱之后，岁九耀也不会对他这么好了吧……

也是，他自嘲的勾了勾嘴角，人家都有对象了怎么可能还会对一个普通同学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