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

大巴车司机长按一声喇叭，催促人群让道，校门口有点乱，家长给孩子送东西的、道别的，同学见面兴奋打招呼聊天的，人声鼎沸热热闹闹。

慕玄度是个例外，他既没有家长送，也没有像凌瑜那样东窜西窜找人聊天，他和他的白色大行李箱，找了个安静的角落站着。

——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都没有。

早就习惯了。

慕玄度如是想，他垂下眼，无聊地盯着脚底下爬行的蚂蚁，准备等到大部分人都上了车再过去。

正当这时，他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他回头一看，是凌瑜。

他刚刚还在到处和人说话，这会儿不知道怎么又跑到了这里。

“嘿，你怎么躲在这，九哥找你好久了。”凌瑜踮脚冲车边上招招手，喊道，“哥，在这！”

慕玄度没说话，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岁九耀手边一个黑色的大行李箱，他的手搭在拉长的杆子上，正冲他微微的笑着。

少年干净温暖的笑像是冬日的暖阳，足以驱赶所有阴霾。

慕玄度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心里的郁结忽然一扫而空，他和凌瑜一起，向岁九耀走去。

“上车吧。”岁九耀笑着摸了摸他的头，“东西给我我帮你放”。

“好，”慕玄度想了想没有多推辞，仰头看他，“谢谢。”

他上了车，前面已经坐的差不多了，他也不知道岁九耀愿不愿意和他一起坐，但他也不是很想和陌生的人挨那么近，就径直去了最后一排六个位置的，南谷浮也在那里，虽然也不太熟但是总比其他完全没讲过话的人好。

南谷浮旁边还有两个男生，他没说过话但是知道名字，左边那个矮矮的个子小小的叫颜炆盛，最右边那个看上去温文尔雅的叫林航，他们好像经常和岁九耀他们打篮球。慕玄度既不打篮球也没去看过，所以知道的不是很清楚。

南谷浮没有在聊天，而是抱着本书在看，慕玄度走过来的时候对他点点头算作打招呼，开了口，“九哥让我给你俩留了位置。”

慕玄度有点惊诧，抿了抿唇，点点头坐进最里面。

他以为岁九耀会和凌瑜或者南谷浮坐。

这么想的，他一个不留神也这么问出了口。

坐到他旁边座位上的岁九耀笑了起来，“这样确实也是坐在一起了啊。很圆满不是吗？”

确实。

慕玄度看着岁九耀旁边的凌瑜，心里默默地想。

“而且，”岁九耀往他这边靠了靠，很坦诚地看着他的眼睛，说道，“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和别人坐，你到班里这么短时间，和他们都不太熟。我要是和别人坐双人座，你怎么办？”

就因为这一句话，慕玄度合眼半小时都没睡着。

很久没人这么为他考虑了。

心跳乱如麻。

像是有人在咚咚咚的打鼓，震得满心慌乱。

他手支着下巴，透过车窗玻璃看外面的风景。

他惯来是晕车的，不在车上看手机和书倒是会好点。

不过长途坐久了还是会晕，所以他一般会选择尽量一睡到底。

本来他就不是精力充沛话多的人，更何况在车上，所以他一路都没有再和岁九耀说话，只一个人在那里胡思乱想。

想着想着，也渐渐睡过去了。

谁知刚睡着没多久，他就一脑袋磕车窗上了,他迷迷瞪瞪地睁开眼，下一秒就被岁九耀不由分说地一把按在他肩上，又安抚地揉了揉他的头发，“睡吧。”

少年身上好闻的草木清香和宽厚的肩膀是最好的安眠药，慕玄度在这种安心的环境下如愿睡了一路，再也没醒过。

大巴车缓缓停下。

“到了，”岁九耀轻轻晃醒了肩膀上的人。

慕玄度缓慢地眨了眨眼，黑色的长睫毛映在莹白的脸庞上，漂亮的像洋娃娃。

他直起身，不好意思地冲岁九耀弯了弯眼睛，“对不起，又麻烦你了。”

岁九耀无奈一笑：“怎么又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