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卖热好摆在桌子上就是年夜饭,电视机的春节联欢晚会已经开始,窗子紧紧的拉着,这还是时不时的能看到小烟花远处炸开。
除夕夜也不过刹那间。
基地里在队员们走之前,只是简单的布置了一下,贴了几个福字,宋瑞还买了几副对联,周行川跟宋瑞一起贴的,还贴歪了。
周行川溜去楼上,写了好几幅字,送给了陈浩他们几个,当然也给谢揽风留了一对。
他写的是,“万花敢向雪中出,一树独先天下春。”
谢揽风很认真的收好。
周乔乔正在手机里发图片,他家里在淮南那一片,淮南小镇的年味是真的浓。
随手一张便是出景大片。
满街挂满了古风的红灯笼,随便找个地方坐在咖啡馆里等着花街巡游,摆龙,花灯经过,一堆人就坐在馆子里说说笑笑。
许河洋正在那涮羊肉,吃的正欢,偶尔才回一句话。
好像哪儿哪儿都是年味儿。
过年么,漫长的旅途后,和家人温馨团聚,拎着年货走访亲友,在穿着红衣裳搁张灯结彩的小巷子里逛逛,遇到祈福祈愿的陪着家里人磕两个头。
想要记录的就拿个相机对着那满天的火树银花,多留下几张,要么就是对着挂满了高大树枝的灯,让家里人站在自己的镜头前,留住某一瞬间。
年就是这样。
爆竹声中要惊醒春天,新年才会到来,街头巷尾必须要有喧闹声,只有烟火声响彻夜晚,好像才昭示着守岁的意义。
周行川从厨房角落里摸出了酒,看的谢揽风目瞪口呆。
“教练不是说不让藏酒?”
“那是他不让,不是我不敢。”
谢揽风接过酒,轻轻抿了一口。
上次除夕喝酒,是在哥哥还没有离开的时候。
谢离风非要谢揽风说些新年好话,再给他红包,谢揽风本就是个破文盲,哪里知道这?
溜去厕所悄悄翻了好久,得亏他记得比较强,那话背了两遍,然后循着记忆张口就来,谢离风一点不敢相信,但还是遵守约定,把红包给他了。
谢揽风当晚打开,不止发现了压岁钱,还有封信。
他哥哥的字迹好,文笔也出彩。
信里写。岁岁匆匆,烟火年年,春祺夏安,秋绥冬禧。无论未来怎么样,祝揽风无忧无虑,平安顺遂,欢笑尽娱,乐哉未央。
谢揽风感叹,真好。
可惜却再也得不到第二种类似的纸条了。
周行川环抱自己,盯着电视看的认真,今年的小品竟然出乎意料的没那么无聊,周行川脸上也露出了笑意。
这个时候不得去讲些败坏情绪的话,可新年祝福要留到零点再讲,谢揽风嘴笨,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想开口却又安静。
周行川敏锐察觉,“酒好喝吗?”
谢揽风点了点头,“当然。”
周行川抱着酒一口一口的喝,等到脸开始有些泛红,才转过头来问谢揽风,“玩游戏吗?”
“玩什么?”
“真心话大冒险。”
就这样,大过年的,在新春联欢晚会的热闹中,两个人玩起了酒桌上的游戏。
周行川确实有点醉了。
堂堂大队长问出来玩游戏之前心里想的却是,他好委屈啊。
可如果对面是谢揽风的话,周行川觉得把所有的事情全部说出来也没什么。
没什么别的理由,谢揽风那么乖一个小孩,不会泄密,不知全貌,三观很正,而且说不定……说不定会心疼自己。
周行川心里蹦出来那个念头之后,第一反应是想给自己两巴掌。
为什么想要他心疼自己?周行川比谁都清楚。
他小的时候老想要爸爸妈妈多看看自己,装模作样的,或者故意跌到地上蹭出了皮,姐姐老是说他爱哭,却还是唯一扶起他的那个人,给他上药,给他包扎。
后来他知道了,撒娇和爱哭的小孩,在爸妈这儿不一定有糖吃,但是听话的小孩儿一定会被父母亲高看一眼。
所以后来的周行川很听话,虽然到最后他也不在乎就是了。
周行川酒量其实并不好,忽高忽低,他菜但是爱喝。
自己一个人喝下去半瓶才突然察觉后劲有点大,上头了之后嘴还是比脑子快,周行川问完就后悔了。
可谢揽风没觉得有什么,他乖巧收起桌子上乱七八糟的东西,被抱着酒盯着他的周行川
看的不自在。
他搬了个小凳子,又找来了扑克牌,“只有扑克牌,没找到骰子。”
“没事”,周行川伸出手抓自己的头发,眼神不自觉看向电视屏幕,节目里面到了一个小品,观众大笑,周行川却理解不了笑点在哪,他觉得是很无聊,甚至觉得声音超超闹闹的,想要把它关掉,最后还是没有弄。
他伸出手调小了声音,“这不重要。”
“猜拳,石头剪刀布。”
最普通,最流行,最有历史性的游戏玩法,如果连这个都不会的话……那是实在是没有童年的可怜虫。
谢揽风放下牌,“那来吧。”
“一局定输赢……”周行川出布谢揽风剪子。
“三局两胜……”周行川喝醉了,光明正大的耍赖皮。
争强好胜的谢揽风早特喵消失不见了,他看队长慢慢染上红晕的脸,只想抢酒。
“来……”,第二局周行川布谢揽风还是布,第三局周行川石头周行川布。
“……”
“要不然……五局三胜?”谢揽风问。
周行川倔强起来了,“不要,就输了,没事,你要听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真心话,要是不想说也没事,我换个……”
“问!”
谢揽风想了好久,“今年过年为什么不回家?”
“吵架了,现在没家,回哪过?”
周行川就跟开玩笑似的,“你没家,我也没家,干脆凑合凑合算了。”
谢揽风并不言语,他不知道此时此刻该说些什么。队长摸出来了根烟,点上,眼神陡然间的竟然有些淡漠,“继续。”
三局两胜,周行川又输了。
“今天栽在你手上了”,周行川吐出一口烟气,“大冒险。”
“今晚睡觉前不许喝酒了。”
周行川怔住了,他轻轻咳了一声,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示意那人从小板凳上重新坐回沙发上,谢揽风照做。
那人看见这小孩儿听话的要命,自己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心里泛起了一种诡异的满足感。
他控制不住自己,神经有些亢奋,偏过头去靠近他的耳朵,声音低哑,“这个办不到,能换一个吗?”
谢揽风浑身紧绷,不晓得自己刚刚为什么要听话的坐到他身旁来。
无止境的幻想,身体里的血液在冲击着那仅剩的理智,世俗欲望的念头悄悄地从土壤中萌芽。
“……嗯。”
谢揽风在鼻腔里都是那人身上浅淡的烟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