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缚愉怔怔的望着那层层寂夜,黛眉微蹙,极力压下心底的异样。
半个时辰前,君夙启驱着一辆马车离开,只带了几个暗卫前往瞿胥谷。而将他身边的心腹银川留在了缚愉身边,护卫她的安全。
缚愉愈发猜不透君夙启,自打她有了前世记忆,她发现君夙启也似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印象中不苟言笑的男人,变得对她绞缠起来?更有甚者,在来高都的船上遇刺时,她谎称自己失忆,想要顺势同男人提和离,而后被对方那难辨真假的话语和那凛冽的眼神噤了声,竟让她以为君夙启对自己有些情意。
若非缚愉有了前世记忆,怕是早已沦陷在男人温柔陷阱中。是的,她依旧认为今日男人将她徒留在此,只是怕缚芊芊孤独受难,而绝非为了保护自己。
毕竟,她从未怀疑过前世记忆会出错。
缚芊芊:“公子只身前去探路,想必姑娘心中担心不已。”
缚愉不想接她话,可转念又想到日后和君夙启和离,缚芊芊乃是一大主力,叹息一声。
接话道:“我信他定无恙。”
前世他能安然归京,缚愉信服男人此番也能过了那瞿胥谷。
而缚愉他们只需天亮启程,扮作探亲人士过那瞿胥谷,之后按照事先约定好的地点汇合。
……
东方欲晓,霞光渐染天际,洒射在瞿胥谷,映得谷中血色浓郁更甚。
“你已是穷途末路,竟丝毫不畏惧?”黑衣人盯着男人,似是想从他气定闲神的面庞中勘破一丝慌张,却无果。反倒被对方淡漠的眼神凝视,心里发怵。
君夙启薄唇轻启,声色凉薄:“可还有遗言?”
黑衣人闻言仰天大笑,霎时,谷林间伏兵齐出,将其围困住,弩箭如雨,直直朝刺客射去,乘势掩杀。
纵然躲闪,可衣衫还是被利器擦过,为首的刺客脸上笑意消失殆尽。
一时人不及甲,马不及鞍,刀光剑影间,为首的刺客终是慌了神,再次被箭射中,回顾四周又见同伴们一个个身亡,意识到势穷力极,眼神诡异望向簇拥在兵甲中的男人,发出阵阵阴冷的骇笑。
“不愧为南暹夙王,难怪之前的伏击都没要了你的命。这一招螳螂捕蝉,玉茗堂领教了,可夙王焉知黄雀在后的道理?我们堂主不会就此罢休的。”
遂自刎身亡。
在这场针对君夙启的刺杀里,他眉头始终未曾皱过。地上尸鸿遍野,埋伏在此的人无一活口,刚刚那为首之人透露的信息俨然足矣,在银谷检查刺客身份,确定这批刺客是玉茗堂的人之后,可信度尚达到七分。
前世玉茗堂横空出世,与南暹政局相悖,君夙启纵布局四年之久,依旧未能将那幕后人揪出。但今非昔比,玉茗堂之事他已知半数,那藏匿在冰山一角的秘辛,终归是要暴露在世人面前。
“拜见夙王殿下。”身为流匪的大当家,他还是头一次见到这般临危不惧、运筹帷幄的人,看来这次是走对路了。
君夙启淡淡的目光落在大当家身上,前世允诺此人恢复百姓身份,后推行改匪归流政策,给予他些许自主权,倒也是对自己忠贞不二。
“允诺大当家的事,待本王回京后定当兑现。”
大当家亲自听到夙王许诺,自是喜上眉梢,实际他们也不愿与朝廷作对,只是当时沦为山匪实属形势所迫。也不由庆幸平时夺人钱财时只挑恶民下手,尚未完全站在朝廷的对立面。
就在前两日,大当家从银谷口中得知夙王要与他合作时,他是万万不信的。觉得哪里来得江湖骗子,当场就要喊人将其拿下。岂料对方身手了得,持住他的性命,抖出了一些关于他的秘闻,令他不得不听命于银谷,带人前来支援。
又想到寨子里的弟兄们有了出路,更是坦言誓死追随夙王。只是夙王要他除掉老四,让狡猾的对方逃遁而去。
君夙启闻言多扫了他两眼,似是无声询问原因。
大当家:“怪我去查陈起时,让对方有所察觉,最后逃匿了。”
“斩草不除根,唯恐留患。”君夙启对他道。
大当家连声应是,说已派人手去追杀。
君夙启不再多言,只在思索方才玉茗堂那为首之人所说的话,话里似含深意。
“贼人已亡,对方要想再派人来恐怕也得个三五日,殿下赶路艰辛,不如先到寨子里歇歇脚,择日赶路。”
君夙启扫过地上十多具尸体,神情骤然冷峻。“银谷,备马随本王折程,张塬带着未受伤的人马一同跟上。”
玉茗堂的人怕是知晓他带了缚愉出行,猜测到他会分两批人马过谷,否则今日埋伏在谷里的刺客只会更多,绝非这点人手。
张塬一听也不多问,即刻按话照做。银谷细心如发,嗅到主子情绪不稳,怕是记挂王妃,唯恐遭遇不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