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重量压在程诉身上,程诉下意识去抱住面前这个高出他一个头的男人,双手环住他的腰背,感受着他的肌肉线条隔着衣物落在她掌心。
祁知礼身材很标准,是最美观的那种薄肌,多一分显壮,少一分缺力量,他像时装秀上身材刚好的模特,也像古典画报上裸身的贵族少年。
这样的他,完全落在了瘦弱的程诉手上。
程诉在祁知礼看不见的角落庆幸,还好沈周良已经走了,这画面没被看见,否则又会有什么离谱传闻出来。
祁知礼不说话,只是抱着程诉,嗅着程诉身上那股还没沾上酒气的木香,这味道清新凝神,于是不断往她怀里钻,越抱越紧,直到胸腔完全贴合,他感受到她衣物下的曼妙曲线。
“醉了吗,我叫司机把你送回去好不好?”
祁知礼散发出的无法忽略的脆弱感让程诉和他说话的语气都掺着哄人的味道。
“不好。”
他的拒绝简单而直接。
“嗯?”
祁知礼又想干什么?
“让我抱一会儿行不行啊。”
说着,他的手越收越紧,他觉得她的怀抱太温暖了,一点也不想放开。
“可是……我快喘不过气了。”
祁知礼一米八五的个子,压在程诉瘦弱的身体上,她本就承受不起这份重量,他却还得寸进尺越搂越紧。
她是太瘦了,祁知礼也觉得,他都能摸到程诉单薄衣物下明显的蝴蝶骨。
程诉被他摸得颤栗,背后一阵酥麻,止不住的想逃走,往前却还是祁知礼的怀里。
他今天反常得离谱了。
“是不是因为祁四先生……”
祁知礼轻轻“嗯”了一声。
沈周良刚才一直在他面前提起祁致尧年轻时多出色,祁家要是交到他手上,怕是更加今非昔比。
祁知礼也在想,要是祁致尧不死,凌淑慎也不会出国多年不回,他现在大概也不会是这个样子。
他不过是一个年少失去父亲的普通人,尽管长在这样的鼎盛世家里。
程诉轻轻拍他,像是在安慰他,她没经历过这种失去亲人的苦痛,她或许无法与此刻的祁知礼共情,唯一能做的似乎只剩安慰,甚至连安慰都安慰不到点上。
把稍微平静些许的祁知礼扶到椅子上,程诉给他倒了杯温水醒酒。
“别喝这么多,对身体不好。”
沈周良可没强迫他,陪人也不是这么个不要命的陪法儿吧,即使他今天心情不好。
“我可是……为你挡酒了……”
祁知礼的笑里透着傻气,说话都断断续续的了,看来真的醉得不轻。
“你不用为我挡酒的。”
听到程诉的话祁知礼笑容越发灿烂。
“你那酒量一杯就倒了,到时候又要像上次一样,你要是不省人事,又只能去我家了……”
她还想再歇在他家吗?
提起上次,程诉又想起那个早晨,那是她第一次和一个男人躺在一张床上。
“我今天做了准备,你不知道有种东西叫解酒药吗?吃了就不会喝醉了。”
她让他停车去药店就是做这件事,程诉可不打没有准备的仗,那杯被祁知礼挡掉的酒才叫她意外。
“那你好聪明啊程诉。”
祁知礼的夸奖的话听起来一点也不像夸奖,他倒在椅子上一个劲儿的看着程诉笑,笑得不正经,程诉差点怀疑他喝坏脑子了。
“那现在吃还管用吗?”
“不管用,你还是喝醒酒汤更管用。”
醉酒的祁知礼歪倒在椅子上,程诉担心他重心不稳摔下去,想把他扶正。
却被祁知礼抓住了手。
他没让程诉碰他肩膀,转而将程诉的手往脸上放。
他的皮肤是红的,脸也是热的,轻轻的蹭在程诉的微凉的掌心,像只受了伤的小猫在求安慰。
祁知礼觉得程诉冰凉的手放在脸上很舒服,很享受,程诉却因此僵在那里不敢动,她有些心惊。
慢慢的,他竟然把头也靠了过来,靠在站着的程诉的腰腹上,像是要把整个人埋在她怀里。
这个动作亲密得过分了,接触的瞬间,程诉下意识的想要后撤一步,和从前和多次一样和他拉开距离,却被他扣住了腰无法动弹。
“别走。”
“你就这样陪陪我。”
软下来的语气不是平日里强迫她的那种情绪,而是含着点恳求意味在里头,面对这样的祁知礼,程诉实在是忍不下心再推开他。
她心疼,她心软,有人说,这是沉沦的开始。
餐厅包厢不会有其他人来,程诉和祁知礼在这里的亲密举动也不会有人发觉,但她最担心的不是这个,而是她和祁知礼终归不能就这样在这儿待一晚上,她要怎么把他送回去。
“我送你回家好不好?”
程诉蹲下来,和坐在椅子上的祁知礼在一个高度上,略微仰视的去察看他的状况。
祁知礼感觉到程诉换了姿势,朦朦胧胧的睁开眼睛,撞进她如雪融春山的眼眸里,柔柔暖暖的气息包裹着他。
“回家,你要带我回哪个家?”
他早没家了。
深棕色的瞳孔黯淡下来。
程诉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祁知礼在她面前展露过玩世不恭的一面,展露过阴鸷狠戾的一面,却从来没有如此脆弱易碎的一面,让一向稳重的程诉有点手足无措了。
“我送你回秋水长天好不好?”
原来是秋水长天,只是在祁知礼的认知里,那只是一套房子,而不是家。
他溺在程诉期待回应的目光里,这张清丽面容真的太能拿捏他了。
忽而放开了程诉的手,找出他那辆迈巴赫的钥匙扔给程诉。
“给你钥匙。”
他同意了把他送回秋水长天这个提议,程诉的心总算稍微落地。
“我打电话叫司机过来,你在这里等一会儿好吗?”
“为什么要叫司机,不是你送吗?我……把钥匙都给你了,我不要别人开我的车。”
他的车连冷序南都没开过,程诉是第一个坐他副驾的女人,更是第一个能开他车的人。
程诉倒是有国内驾照,但那是很多年前考的了,她这期间也一直没碰过车。
但照祁知礼目前这个难缠劲儿,她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勉强试试,希望不会有意外发生。
把祁知礼的手搭在她肩上,她把他扶到了车里。
虽然时隔久远,但庆幸的是程诉还记得油门和刹车的位置,记得换挡和手刹。
本以为应该能一切顺利的将人送回家,但越怕什么好像就越来什么。
“砰”的一声,巨大的惯性作用来袭,程诉和祁知礼猛的前倾,祁知礼本来昏昏欲睡,也一下惊醒。
他那辆刚开不到一个月的迈巴赫撞在了地库的柱子上,左车灯被撞的稀碎。
程诉真是好样的,开个车能开成这个样子,被惊扰的祁知礼有点生气了,刚想问她怎么这样都能出车祸,话没出口,就看见驾驶位上的程诉。
她趴在方向盘上,迟迟没起身。
不会吧,就这一撞给她撞出事儿了?车撞坏了还能修,人撞坏了怎么修?
“程诉,程诉。”
祁知礼用力摇她的手臂,以确认她的状态,看到程诉缓缓抬头,他才送了一口气。
他差点以为程诉这一撞出了意外。
程诉自己也懵了,祁知礼叫她时才回神。她感觉额头传来一股火辣辣的痛感,应该是刚才磕在方向盘上磕太狠了。
“对不起,我刚刚打错方向了,你……没事吧?”
没管额头上的异常,她先开口问了祁知礼的状况。
他看起来愣愣的,不说话,反正表情不太好,程诉想,她不会光撞坏了他的车,还撞坏了他的人吧?
“程诉,你流血了。”
什么?祁知礼声音小,程诉没听清,他直接伸手过来碰在了她的伤处,疼得她猛“嘶”一声。
指尖粘稠的触感,血色就算在暗处也格外显眼。
内后视镜的影像里,程诉的额角破了一个小口子,其实不严重,就是流血了看起来吓人,不是吓到程诉,是吓到祁知礼了,吓得他似乎酒都醒了。
“祁知礼,我……没事。”
程诉没事,他看起来像是有事,双眼紧闭,不敢看她,表情害怕又痛苦。
祁知礼怕血,不是那种生理性的晕血,就是害怕,心理上的害怕。
程诉一凑近,他就倒在她肩上,埋在她颈窝,说什么也不肯放开。
“程诉。”
他叫她的名字,听她一遍一遍说她在,但还是害怕,他怕十二年前那样浑身是血的场景再次出现。
程诉把这辈子安抚人的手段都使出来了,才勉强稳住此刻的祁知礼,他这么大人了,居然比以前领居家的五岁小孩还难哄。
去餐厅外打了个车,程诉报出秋水长天的地址,被撞坏的迈巴赫她通知了于叔来处理。
祁知礼被安抚后酒劲儿又上来了,晕晕乎乎的抱着程诉不放手,整个人像是黏在她身上一样,头发还在她颈间不断蹭着。
程诉怕痒得很,被他的动作弄得心率飙升,脸比喝了酒的他还红。
“程诉,你头发真好闻。”
她散落的发尾正好落在了祁知礼的鼻尖,却想不到他能说出这样撩人的话,还是半梦半醒间无意识的话。
还好声音轻,没被司机听清楚,但他们那些亲密举动却无法让人忽视。
“小姑娘来接男朋友吗?”
司机是个京城本地大姐,说话带点口音的问程诉。
“小情侣感情真好,你男朋友都不愿意松开你哎。”
其实,他们不是情侣,程诉想解释,虽然以他们现在的动作,这个解释很没有信服力。
她只能很没底气的笑笑。
司机大姐开始和程诉聊她年轻的时候,说可羡慕他们现在如胶似漆的感情。
哪里如胶似漆了,分明是祁知礼死缠烂打。
大姐太健谈了,程诉就算什么也不答,大姐自己就说了一路。
祁知礼在她怀里闭上了眼睛,不知道是累了还是醉了,好像睡着了,程诉觉得他的头挺重的,把她肩膀都靠麻了。
“祁知礼,醒一醒,到家了。”
秋水长天六栋的楼下,程诉跟祁知礼说到家了。
小区的路灯是融合了中式传统盒灯设计的,散发的光也是微弱且柔和的,照在程诉温润清丽的脸上,生日那晚的感觉重新席卷祁知礼的脑海。
他想亲她。
他太想了,在酒精的作用下,一切感觉都被放大,他似乎无法像那晚清醒时那样克制自己。
电梯里,程诉还不知道此刻的祁知礼对她生出了多过分的心思,还在尽职尽责的扶着他,避免他摔倒,而忽略了他一再贴近的距离。
混合着酒气的呼吸交缠在一起,祁知礼靠在程诉身上,偏头,嘴唇擦过她白皙的皮肤,那样柔软的触感像他小时候爱吃的芙蓉糕。
他觉得更热了,一种由内而外散发的燥热,快要把他融化。
“不舒服吗?很快就到了。”
更加灼热和急促的呼吸,他看起来好像很不舒服,程诉有点担心,醉酒和惊惧混在一起,祁知礼应该很难受。
真实情况却和程诉想的恰恰相反,祁知礼觉得靠在程诉身上很舒服。
还好二十七层的密码就是祁知礼的指纹,不会有程诉那样进不去家门的情况发生。
她纤细白皙的手指握着祁知礼的手,体型差距导致了手掌大小的差距,祁知礼轻而易举的反客为主,与她十指相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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