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芳会对冯铭之的纠结恼恨全然不知,生疏地贴着那两片唇,热度在被源源不断的吸纳。
他闭着眼,想起了几年前曾在小白楼远远儿见过张家老爷子纳的那房男妾。见了他,许芳会才晓得,原来风情万种这个词竟也能用在男人身上。
那时节天儿正冷,那人披着件狐皮做的裘衣,毛领是暗红色的,托着一张俏生生的巴掌脸,睁着那双琉璃似的眼珠子,正眼巴巴地望着身旁已经半只脚踏进棺材里的张老太爷。
那眼神,任谁瞧着都会以为他对张老太爷。许芳会看得发了怔,忘了避开眼,也忘了礼义廉耻。
那时他不懂,如今明白了。
冯铭之难糊弄,但既然没有直接将他掐死,那是不是代表,他对这种程度的接触其实是不排斥的?
即便不喜欢,想来应该也不讨厌。
尽管残了,可二爷到底还是个男人,以他对双腿的介怀,想必不会拖着这副身体去寻花问柳。可能憋久了,男女也都不忌讳了。
这是好事。
许芳会不经风月,不好男风,对他来说,是男是女并没有什么所谓,只是生疏得很,嘴碰着嘴,肉贴着肉,但也仅此而已了。可恰恰是因为这份青涩,才给他这番话增添了些许可信。
他赌对了。
在生死面前,什么都得向后靠,别说和男人亲嘴,就是真刀真枪的干什么,他亦没得推脱,何况,吴管家找他来原就是为了这个。
许芳会最能随遇而安,他搂着冯铭之的脖子,就像搂着一个浑然天成的冰雕,不仅没有一个正常人该有的温度,还在不断地从他身上摄取体温。
不知是冷还是怎么,许芳会冷不丁哆嗦了一下,大抵是下意识的举动,冯铭之伸手把住了他的腰,也是这时,许芳会惊觉自己不知何时竟半跨坐在了冯铭之身上。
衣裳磨着衣裳,大腿挨着大腿。
许芳会眼皮一跳,忙不迭从冯铭之这副半残的身子上翻下去,唯恐这好不容易扑灭的火星子又重新燃起来。
“二爷……”他眼尾挂着一抹红,像晕开了的胭脂,嘴巴也红,仿若温水里头煮了一遭,欲化不化。
本就是张温良无害的脸,现下跪在那里,这么眼巴巴向冯铭之瞧过来,愈显得可怜了。冯铭之蹙了眉,还没说什么,许芳会已经诚惶诚恐地将脸埋了下去。
冯铭之脸色实在难看,许芳会一时拿不准他是什么意思,额头深深埋下,抵着冰冷的脚踏,不多时又抬了起来。
一双眼睛兔子似的,战战兢兢地唤了声“二爷”。
男人的声音并不柔婉,反而透着一股子哑,脖子上的指痕明显至极,冯铭之突然露出几分古怪。他分明没使多大力气,怎的红成这样?
他攥了手,心道真是娇气。
许芳会说完便没再开口,冯铭之没等到下文,便抬眸瞧了过去,眼神冷冷的,还掺着些暴躁。
许芳会手指屈了屈,迎着那道目光,端出满脸的小心和胆怯,难以启齿一般:“我又……压着您了。”
冯铭之脸登时一红,眼睛恶狠狠的像要吃人,没了过往那股阴森的鬼气,恼得似要炸开了。许芳会见状将嘴抿住,默默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
正当他踌躇不决之际,冯铭之突然语气不虞地说:“你那身量,压得住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