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得要钱。
许芳会揉了揉脖子,动作间不慎扯了另一边的伤口,下床对着镜子瞧了瞧。这个深浅,恐怕要留疤。
所幸他不是靠脸吃饭的。
许芳会吹灯回到床上,听着屋外的雨声出了会儿神,继而默默算起了时辰。不知多久,睡意渐生之际,突然听见什么,从床上惊了起来。
是主屋那边传来的。
香云没骗他。
许芳会翻身下床。雨不似白天那么大了,风凉,搅着初夏的雨丝,也吹得人瑟瑟发抖。
正屋点着灯,却不明亮。下人正在清理洒在地上的黄汤,清苦浓郁的气味儿飘满了整间屋子,春桃又倒了一碗,被冯铭之拂开:“拿走!”
药碗脱手,不偏不倚砸向了刚进门的许芳会,他本能地一退,还是让飞溅的汤汁溅了半个身子,手指烫得缩了缩,额头冷不丁又痛了起来。
这院儿里的人对冯铭之都怕得厉害,春桃也怕,她知道冯铭之动起怒来是什么模样,自然不敢多说什么,收了药汤从许芳会身边经过时拿余光瞧了他一眼,见他一动不动杵在门前,好似被吓傻了,嘴唇抿了抿,到底没有作声。
榻上,冯铭之就似被抽掉了筋骨在药汤里泡了一遭,红着张脸,额头浸着密密麻麻的汗,瞧一眼许芳会,说:“滚。”
大抵是疼厉害了,冯铭之连人带声音都虚浮了,只有眼睛是凶狠的。
许芳会深知不想受罪就最好转头离开,可他非但没有,反而关上房门,胆大包天地朝冯铭之走了过去。
“聋了吗?我让你滚!”
许芳会闻声顿住了脚。
冯铭之身上的戾气并没有因为病痛而削减,反而烧得更旺,大有化万物为灰烬的势头。
他瞪着许芳会,像要将他生吞了。
雨未停,淅淅沥沥,许芳会却觉得静极了。其实,他刚刚大可以装没听见这边的声响,老老实实待在屋里,可有句话说
——富贵险中求。
他所求不多。
求不来二爷怜悯,那就求一个价值,哪种都好,只要冯铭之觉得他有用,能用。
于是,许芳会重新迈开步子,顶着那道能杀人的目光来到了冯铭之身边。
正屋今夜不知因何点的也是煤油灯,只一盏,昏沉沉铺洒在许芳会肩头。
“二爷。”他逆着光,轻轻问:“你哪里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