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内出轨,证据确凿。
再找一个离婚律师,要求只有一个:闻述净身出户。
除此外,闻述他那个惯会软刀子杀人的妈也得要出点血才行,折磨她五年,还妄想她去代孕替她儿子还赌债,想得太美。
至于她自己,天南海北那么辽阔,拎着行李箱去哪儿不行?
但一觉之间,天翻地覆。
“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很真实的噩梦,梦里我嫁给闻述... ...”
徐林仔细地看着她,眉心蹙着:“然后呢?”
“然后一脚踏入深渊,渡劫似的... ...失去工作、失去爸妈,沦落成一具行尸走肉,最后什么都没有了。”
“还好梦都是反的,”章心燃又倏然一笑,“我睁开眼,吓得只想快点和闻述分手。”
徐林的眉心都要拧成小坑了:“真的?好不可信。而且什么叫‘最后都没有了’,我呢?”
“你有男朋友了,甜甜蜜蜜,如胶似漆。”
徐林“嘁”一声松开她,嫌道:“男人是我最不稀罕的东西,你不是最清楚吗?”
章心燃“嗯嗯”两声,心说,你就稀罕宋倦,稀罕得一见就脸红。
夜半转钟。
徐林已经睡了,房间里安安静静。
章心燃掀开被子下床,站到落地窗边去。
她不敢睡,害怕其实这才是梦,只让她在醒来之前享受这短暂的欣喜和快乐。
落地窗里有倒影,章心燃贪婪地自赏。
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样这么这么这么地喜欢自己,不禁想起那句歌词:你若有日回来,重生多可爱。
本想抛却过去,背负着痛苦的回忆继续前行,可现在一切都有了更好的选择。
江景浩荡,月亮隐到云层里去了。
章心燃点亮手机。
微信里,“大帅哥”仍高高位居置顶之位。
今晚被挂断电话之后,闻述显然很不好受,还没有在热恋期受过如此敷衍又冷漠的对待,可惜追来的一条条关心和疑问,只得到更加潦草的一句“明天见面再说”。
闻述问:宝贝,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常言道杀人如麻,章心燃自认是被杀如麻。
她能想象到闻述既无奈又无辜的样子,但是心底毫无波澜。
“是的,”章心燃无声道,“不能原谅的错。”
手机屏自动熄灭,已经凌晨快一点了。
如果没记错——肯定没有记错,十二个小时后,飞机落地,再十二个小时后,她就会在同居的房子里,和闻述一起度过自己的初夜,从此跨入拥有性生活的成年人行列。
但这次,没可能。
其实那晚挺浪漫的,有迷离的心形小夜灯,有悠扬的黑胶唱片,还有柔软的大床和充满安全感的怀抱,亲吻也从未停下过——
猝不及防的,脑海里的画面没有过度,全盘被监控录像取代。
章心燃闭了闭眼,眉头皱起,发觉出恶心。
是直接来自于生理上的恶心,胃部翻涌出一阵强烈的不适感。
回忆就此中断。
翌日,天光大亮。
章心燃一夜未睡。
她熬到徐林醒来时已经早晨八点了,为了不让林林多担心,她在被窝里装了一会儿懒虫才爬起来。
“今天回鸢兰后,我打算请一周的假。”
“有年假为何不用?”徐林一针见血地反问。
章心燃沉默片刻,把这茬忘了,毕竟对她来说,五年前的现在有很多事情都记不清了,甚至已经完全忘记了。
她一拍脑门:“没睡醒,年假五天对吧?”
“但是我估计老侯不会给你批假的。年后事情这么多,昨晚他不是还在群里安排我们回去后要对接哪些项目吗?”
是的,那些消息章心燃也看到了。
昨晚彻夜翻手机,把微信和邮箱里近三个月的生活和工作全部浏览复习了一遍,不求能跟崭新的旧时光无缝衔接,至少要做到不掉链子。
“我可以居家办公,”她说,“不耽误大家。”
徐林从镜子里打量章心燃,这时才问:“请假干嘛?”
章心燃拿掉牙刷,漱漱口:“想我爸妈了,回去看看他们。”
上午十一点飞机起飞。
两人推着行李箱去餐厅随便吃了些早餐,期间闻述发来消息:宝贝起床了吗?
章心燃没理。
吃完,搭车去机场,过完安检刚十点钟,距离登机还要一会儿。
徐林撕开一包话梅果脯,递给章心燃:“你知道你这一路上连你家大帅哥一个字儿都没提起过,有多反常吗?所以你是真的打算和他分手?”
“嗯,晚点他会来接机——”
话音被手机铃声打断,显示为一串陌生号码。
她接起来,猜可能是哪个合作方来电:“喂,你好。”
对面却静默无声。
章心燃奇怪:“喂,你好?”
这回对面干脆利索地挂断了。
“打错了吧。”章心燃嘀咕,又咬下果脯,顿时被酸得面目扭曲。
徐林继续话尾:“来接机,接到一个突然变脸要分手的女朋友,你们才刚同居,感情好得全公司都知道,你要怎么让他同意分?”
“就说做噩梦了,未来的我给现在的我托梦,告诫我谈什么恋爱,搞钱搞事业才是正经。”
徐林失笑:“你猜他会不会骂你,一觉醒来被夺舍了吧?”
章心燃也笑,林林大预言家,一语中的。
“我这样不好吗?你之前不是总说我满脑子谈恋爱,当心绊跟头吗?”
“可你觉悟得太突然了,完全没预兆的。”
章心燃吐出果核:“噩梦使我清醒。”
徐林沉吟一瞬,说:“我们俩第一次出差,住在同一个房间里。我洗完澡后出来,你冷不丁问我要淘宝,是想让我给你推荐什么?”
“... ...你收藏的衣服店铺。”章心燃不明白她怎么问起这个,“我当时看到了你的内衣,觉得很漂亮。”
“是你啊。”徐林由衷地迷惑,“要不你再仔细说说,到底什么噩梦这么大威力?”
章心燃抿了抿唇,一笑:“闻述把我杀了。”
徐林愣住:“... ...怎么杀的?”
章心燃道:“蜜糖裹刀子,蒙着我的眼睛捅了我无数刀,把我痛醒了。”
十点四十,登机。
飞机上有wifi,章心燃为了抵抗越来越浓的困意,打开网页搜索如何挖比特币。
看了一通,没太仔细看。
她从心底里还没有确认重生是事实,至少要等到回家看到爸妈了,才敢合上眼睛睡一觉。
而等这一觉睡醒,一切依旧是五年前的现在,她再仔细规划她聪明女人的新生活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