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二十五米。

还有五米。

最后剩下一米。

校门外是模糊不清的世界，像是被白雾淹没了一样，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看不清。

杜鸻放慢了脚步。

还剩下最后半米。

只要再跨一步，他就能离开这个场景。

可前面看不清啊。

他犹豫了，迈出去的脚步顿在半空。他不敢踩下去，不敢跨出去。他想回头看看，看看身后的校园是不是还完整。

他即将回头的瞬间，耳边传来清晰地一声“嘿”。

他吓得一个激灵，抬起来的脚顿时落在校门外的地上。

没踩实，他身体一歪，直接掉出去了。

“咚”的一声，杜鸻感觉到自己一脚踩空，猛地从床上醒了过来。

他的胸膛因为紧张而猛烈地起伏着。

他看着本该熟悉的陈设，脑子慢了半拍才从他杂乱的记忆里调出和这个世界相关的记忆来。

他的实感缓慢回笼，“这又是梦？”

他掐了一下大腿，疼得龇牙咧嘴。

“回来了。”他长长地吐了口气，下意识看了眼时间。

11：04

时间又往后推了一分钟。

怎么，他是上了发条还是怎么的，每次起床的时间还能自动推迟的？而且就推迟一分钟，一秒不多，一秒不少。

真是疯了。

杜鸻下楼洗漱。

他老爸又去跟人下棋去了，家里只有老妈在浇花。

“醒了啊？”林桂女士回头看了眼，“睡好了？”

杜鸻长长地打了个哈欠，随口道：“睡好了。”

“睡好了就行。孙勇来家里了，我说你还再睡，上班太累了，他就说他先回去了。我跟他说了，等你醒了让你去找他一趟。”林桂女士从厨房里拿出两个一次性饭盒，“我做好饭了，一会你给孙勇带过去，估计他还没吃饭呢。”

杜鸻闭着眼睛刷牙，再次自动把他老妈的话当成耳旁风。

等他把嘴里的泡沫吐了，才捡到了老妈话里的关键词。

“谁来了？”

林桂女士“啧”了一声，“孙勇，孙勇来了。你怎么回事儿啊儿子？是不是工作太累了把你都累糊涂了？昨晚我就跟你爸说，觉得你这记性是越来越不好了。压力太大了是可能会造成间歇性记忆紊乱的，要真是这样，咱们就换个工作，哪怕休息一段时间呢？”

“他来干嘛？”杜鸻现在一听到“孙勇”两个字就头皮发麻，这人也是个难缠的主儿，现在竟然还跑到家里来了，“换工作的事儿再说吧。”

林桂女士：“他来干嘛，来找你玩呗来干嘛。你赶紧的。”

“……”杜鸻看着一无所知的林桂女士，突然觉得有时候什么都不知道也挺好的。

孙勇找他那只是玩的事儿吗？

杜鸻拎着饭盒下楼。

他对孙勇家住哪一点印象都没有，说是邻居也不知道是楼下那层楼的邻居。他发信息问了孙勇。孙勇很快回了他个单元号和楼层号。

孙勇住隔壁单元。

这……

行，这也勉强能算个邻居。

孙勇早早就在家门口等着了。

“来了啊，进来进来。”孙勇赶紧把杜鸻往家里领，顺手想关门的时候被杜鸻拦住了。

杜鸻说：“门就不用关了吧？我坐会儿就走。”

孙勇眼睛里暗光一闪，松口道：“也行。你这带的什么？你进门我就闻到香味了。”

“我妈做的。”杜鸻找了个位置坐下，“我们开门见山吧。你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一起吃啊。”孙勇把饭盒打开，“真香。杜鸻，阿姨的手艺越来越好了啊。好久没吃这一口了，馋死我了。”

杜鸻皱眉，“你还什么时候去过我家？”

孙勇“哎”了一声，“初中的时候啊，那会儿不三天两头上你家去吃饭嘛，你忘了？”

杜鸻脸上出现几秒的茫然，接着摇了摇头。

“没印象。”

孙勇一听，笑了声，“前面听阿姨说你记忆退化得有点严重我还不信，现在信了。所以你也不记得以前给张悦佳写情书的事儿了？”

杜鸻无语，杜鸻头疼。

他老妈怎么什么都跟外人说。

杜鸻：“信都没给出去你怎么知道的？”

孙勇夹了一筷子醋溜白菜塞嘴里，含糊不清道：“我怎么知道的，我帮你参谋的我怎么知道的。”

杜鸻：“……”

这又是他记忆里没有的事。

他可能真的没救了。

这次云大师的香包都没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