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疏雨瞧出异样,但知道闻清檀肯定不愿说,只能答应下来,带着侍女先离开了。
“公主府的景色比百芳园还好看呢,上次去那边什么也没瞧见,尽是些绿油油的叶子,不如这里满园春色百花盛放,”凝竹跟在自家小姐身后,对手边的花“评头论足”,“这朵太红了,那朵颜色又浅了些,我瞧这朵就不错,小姐,要不问公主讨一朵,回头簪在头上,肯定好看!”
“你挑一朵喜欢的,回头我跟阿鸢说一声就是了,”闻清檀的心情好了些,笑吟吟地看着凝竹,“再给你买几盒新胭脂?到时将我家凝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给你选个如意郎君要不要?”
“不要不要,”凝竹抱着闻清檀的胳膊跺了跺脚,“我还小呢,不想嫁人。”
“不小啦,”闻清檀点了点她的鼻尖,“你从小就跟着我,如今也快二十了,别家姑娘这会儿都生儿育女了,我怎么好将你强留在身边?”
“可我就是不想嘛,”凝竹撇着嘴,眉眼耷拉下来,“小姐可别打趣我了。”
“好好好,等我们凝竹有了喜欢的人再说。”闻清檀拍了拍她的手,与她绕过一处假山,朝公主府的花园里走去。
“哟——”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讥笑,熟悉的声音令二人不由得停住了脚步。
“见过闻二小姐,”林容行了个极其夸张的礼,“真是巧啊,一连好几日都碰见二小姐,你说我们是不是很有缘?”
“谁跟你有缘?少往自己脸上贴金。”凝竹冲她翻了个白眼。
“闻二小姐很不会管教下人啊,这蹬鼻子上脸的功夫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你们闻家就是这么教你跟官眷说话的吗?”林容走上前,停在二人面前,眼里满是不屑。
闻清檀笑了笑:“跟我学的。”
“再怎么说凝竹也是侯爵府上的下人,裴夫人,咳咳,还轮不到你来插手,”闻清檀的语气十分淡然,似乎对林容的所言所语毫不在意。
像被人戳了痛处似的,林容的笑僵在脸上,装出来的一副良善面具寸寸碎裂,露出底下的丑恶面目。
“上梁不正下梁歪,闻家教出了个抢别人夫君的好女儿,如今又教出了目无尊卑的丫鬟,果真是上行下效!”她狠狠瞪了闻清檀一眼,但似乎收效甚微。
对面那人轻瞥她一眼,问道:“抢从何来?”
说起这事,林容像是忽然有了底气似的,声音都大了几分:“可不就是你抢走了他?否则我早就同他成婚了!”
“夫人回去好好问问你家夫君当初是如何对我剖白心意的吧,”闻清檀咳了两声,接着说道,“当初成婚时,我并不知道你们之间的事情。”
“管你知不知道!总之就是因为你才害我苦等八年!”林容蛮不讲理地喝道,“闻清檀,你欠我的这八年,我可一笔一笔都记着呢!”
闻清檀冷笑一声:“当初你在数九寒天里故意泼我一盆冷水害我落下咳疾,而后还成日在外头散播我的流言蜚语害我名声尽毁,甚至背后哄着裴蕴之给我灌避子汤以致我从未有孕,这些还不够吗?”
“不够!我恨不得吃你的肉喝你的血!否则难解我心头之恨!”林容上前一步,不知道想到什么,忽然笑了起来,“对了,你肯定不知道吧,裴蕴之给你喝的避子汤其实对身体没什么大碍。”
“你什么意思?”闻清檀骤然抬眼,对上那人洋洋得意的目光。
“因为,”林容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是我在背后加重了避子汤的分量,还添了几味损伤根本的药材进去,所以你此生都再难有孕。”
“啪!”
闻清檀怒极,抬手扇了林容一巴掌。
“你何苦害我至此!”她气到不能自抑,捂住胸口后退了几步,连声咳了起来。
林容捂着脸反而放声笑了起来:“我说过,除非你死,都则我绝不会让你好过!闻清檀,你不是高高在上以权压人吗?你不是自命清高自视甚高吗?如今还不是一副病歪歪的狼狈模样,这些都是你自作自受!”
闻清檀虚弱地靠在凝竹的怀里,踉跄着质问:“当初是裴蕴之欺我瞒我,还假情假意说要与我共度一生,从未对我提起他与你之间的郎情妾意,你凭什么、凭什么将这一切怪在、怪在我头上!”
“我的裴郎如何有错?他不过是害怕你闻家的权势,否则怎么可能屈从!”林容上前,“方才你扇我,那我也要讨回来!”
她扬起手,铆足了劲扇过去,谁料这一掌却落在了凝竹身上。
“我家小姐是宣德侯二小姐!掂量掂量你那点骨头够不够赔的!”凝竹厉声喝道,“你夫家尚且在朝堂为官,除非你想看着他从此失了圣心,否则你最好小心点!”她护住怀里的闻清檀,扭头狠狠扫了林容一眼:“林夫人别忘了,你家裴大人不过是个从五品翰林院侍读学士罢了。”
“好啊,过去这么多年了,你们闻家还是仗势欺人的狗东西!”林容扬起的手落下,紧紧攥成拳。
“有朝一日我定会让你付出代价!”她留下一句话,转身带着侍女离开了。
她走之后,闻清檀浑身卸力,几欲瘫倒昏厥。凝竹胳膊撑不住她,两人差点一起歪倒在地上。
但身后有双手稳稳扶住了她家小姐。
凝竹吓了一跳,看清来人后才放下心来。
“梁王殿下”她双眼通红,“我家小姐……”
宁珏将人打横抱起,吩咐明川去快去太医院请太医。
“裴蕴之……”他怀中之人喃喃道,“你究竟骗了多少人?”
话音刚落,她便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