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踏上长满杂草、坑坑洼洼的小路。正常人行走于此路稍不注意便会被绊倒,难以想象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平时是如何出入的,是如何走到村头从白天等到黑夜,又摸黑走回来的。
走过小道,穿过一片茂盛的野草,惊起一阵倦鸟,一座竹屋便完整地出现在她们眼前。
小屋总共三间房,呈L形,正面两间茅草屋顶搭在侧方极小那间的屋顶上。院子寂静荒凉,篱笆边长满了杂草,院门大敞。
花极颜望了望道:“师姐,伍师弟住这里?”
宋时月朝院门走去:“进去看看。”
走进院子,宋时月环视四周。篱笆边一块小小的菜地里,几棵蔫巴巴的青菜要死不活地生长着,杂草茂盛,掩盖了菜。
院子角落堆着几只抹了脖子、结着血块的死鸡,无数只苍蝇嗡嗡地围着它们转。
屋门前方摆着一张破败、落满灰尘的竹桌,两张竹凳倒在长满野草的地上。
院子偏左长着一棵比房子高一倍的大树,枯叶落了满院,一阵风过来,满院都是黄色的蝴蝶在翩翩起舞,簌簌地树声给它们伴着奏。
宋时月的视线停在正面紧闭门窗的两间屋子上,她们进来这么久,若是有人也该出来询问了。此时无声无息,满目荒凉,皆在说明——这里无人居住。
片刻后,她走近主屋,停在门前,想了想,抬手轻叩,等了等,没有任何响动。齐真站在她身旁,四处打量,见久无脚步声响起,便推了推门。
吱呀一声,门十分轻易就被她推开,少了门的遮挡,光缓缓地往屋里移了进去,驱散黑暗。
随之而来,一股浓烈的尸臭立即冲了出来,一副黑漆漆的棺材映入眼帘。
它摆在屋子正中间由两张简陋的凳子托着,棺材前面是一张方正的小桌,上面有一个陶罐,三根香插在陶罐上,但尽都熄灭了。
地上七个陈旧的土罐绕棺材一圈摆放着,其中两个斜倒在地,里面红色的土也跟着倒了出来,散发着一股血腥味。
角落里是一个矮柜,房间右边是一扇大开的木门。
宋时月踏进黝黑的地面,走近棺材。她欠身朝棺材看去,一位老妇人静静地躺在里面。她身上面上俱已严重腐烂,努力辨析下依稀能看得出来,她长得很像附在伍宝川身上的魇的模样。
花极颜看了看棺材里的人,又看向竹篮,心中涌上无限伤感。
齐真时而看向棺材里的人,时而打量着四周。银琢刚朝屋里迈了一步,立即捂着鼻子大声叫道:“好臭。”
花极颜闻言瞪了他一眼,语带怒意:“闭嘴,自己出外面呆着。”
银琢冷哼一声,收起脚,朝院子走去。
宋时月朝矮柜走去,弯腰打开柜门,里面放着半框花生、一小袋精米以及一块干肉,它们像个珍宝似的被精心存放着。
她翻了翻,便直起腰四处看,见齐真正欠身凝神盯着棺材某一处看,她抬步走到她身后,微微弯着腰,只见棺板内面刻着几个小字:看床底。
宋时月站立起来,扫视四周,房间空空荡荡,除了棺材、桌子、柜子、凳子、陶罐等,再无他物,也没有床。她朝右侧的门看去,在里面?
齐真和她一样的想法,在宋时月行动前,她已朝那间房走去,宋时月也紧随其后。
花极颜把一直跨在臂弯的竹筐放在桌子上,喃喃道:“宝川你和奶奶团聚了,我马上就把你们葬在一起,也算……了却了你的心愿。”
右侧房间里,宋时月和齐真站在门口,里边一片黑暗,潮湿腐朽的气味无孔不入。宋时月扫了眼窗,走过去,拿起一旁的木棍,撑起窗板。光争相恐后地涌了进来,投下一片明亮的光斑,照亮了房间。
她就着光打量房间,正对窗的最里边横放着一张简易的床,墙边摆着一个四尺来高的柜子,除了这两样再无其他东西。
齐真视线定在床上,移步走了过去。
宋时月走到柜子旁,轻手打开柜门,一股衣物放了很久的霉味扑面而来。她缓缓打量着,柜子里堆着些粗布衣物、被子,随后她伸手翻了翻,一件与其他大不相同的衣服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拿起它,咚的一声,一个微黄的玉镯掉在衣堆里。她拾起镯子,仔细瞧着,上边雕了几个抽象的图案——三根微弯的粗线组成几个独立的图案,有点像展翅的鸟,她瞧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名堂,只好先收了起来。
她注意力回到衣服上,料子质地柔软,款式从未见过。她左翻右看,也没发现特别之处,只好先放一边。紧接着她把头伸进衣柜里,不漏一处地察看,但什么都没有发现。
“宋时月,这里有字。”齐真叫道。
宋时月把头从衣柜撤了出来,转身看向齐真,只见她后半身露在外面,前半身钻进床底。
这时她向后膝行,头从床底移了出来,站起身来,道,“床底有字,太黑了,看不清。”说完她手上蓄起法力,把床移到一旁,走到刚才趴着的地方,蹲下身子,凝神细看。
宋时月看了眼衣服,拿起,收好,才走到齐真身旁,避开光,蹲下,仔细察看。
只见黑乎乎的地上划着无数道线痕,有新有旧,组成一个个字。但那些字上却又覆盖着一层被轻拂过、无规律的划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