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逸言瞄了眼齐真,真冷,简直能冻死人。从早到晚,再到现在四更天,不主动问,一句话也不说。
他转头看向墙角边蹲着的那两位,嘴角抽了抽,他们无聊地扒拉地上的野草。以他们为圆心,尽是朝天露出嫩黄色根的草。
再过不久天就要亮了,诶,又是毫无收获的一天。
楚逸言打了个寒颤,好冷,犹如利刃刮着骨头般疼,眼前尽是惨白的雾气,看不清远方的情形。
他愣住了,不对,不止是雾,而是死气加重了。浓厚的死气紧紧裹着她们。墙边的两位小弟子立即扔下野草,紧握剑柄,神情肃穆。
齐真立即站直身子,凝视前方,神情沉重。突然间她动了,如豹子般灵活,跃上了屋顶,足尖轻点几下,人影便远去了。
楚逸言片刻不耽搁,立刻跟了上去,但是她速度太快,屋顶早已不见她的踪迹。
忽然间另有一道绿色的身影冲进他的视线中,片刻后消失不见。这时他才听到顺风而来“叮叮当当”金属相撞的声音。
他立即飞到绿衣人消失的地方,院子里三道影子如闪电般移动着,分不出谁是谁,黑暗中只有黄色的火花四处飞溅。楚逸言暗自心惊,原来这就是他和她们的差距吗?
愣神片刻他跃下院子,投入这场战斗中,这时他才看到那被围攻的东西模样。他甚是矮小,只有四尺来高,手拿一把流畅的刀,刀柄雕刻着恶鬼面目,刀身中部往下弯,锋利至极,凡是被砍中的物体无不是一刀两段。
不过现在他被宋时月和齐真压着打,似乎想要逃走。但是她们并不给他机会,一左一右夹击着他,再加上楚逸言的加入,那妖更加急躁,出招越发凌乱,破绽百出。
突然间齐真唇齿轻起,念叨了几句话,一个银色的环圈套上了那人的手上,战斗停止,只留下响彻天空的谩骂。
声音的主人长着一个稚嫩的脸,眼睛大如核桃,眼珠呈红色。头上是红色的发,全部拢到后脑勺编成一条细长的辫子,额角两边散着一寸长的碎发。一身红衣,腰上系着一根黑色的带子,若是忽略他那双怒目,便是一个年画娃娃。
但是对着这样一个孩子,她们的心如海水般沉重,这是个臆灵。这种妖物往往伴随着重大的灾难而生,不是出生于灾难前便是生于灾难后,不是灭城便是灭村,总之都不是好事。
而眼前这个属于哪种呢?前还是后?他的降生是清县即将被灭城么?那她们要如何才能阻止这事发生?她们能阻止的吗?一时之间,她们只觉得还不如没有捉到他呢!
现在清县的问题比之前要复杂了,臆灵身上并未沾染人命,有两种可能,一种他把人藏了起来,另一种这事不是他做的,在清县作乱的另有其妖。
头疼,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先不说那妖,就眼前的臆灵就是个大麻烦,若是他出生在灾难前,她们得想办法阻止灾难的发生;若是他出生在灾难后,那只能说明制造那场灾害的人很厉害。
更为重要的是那人还把那件事隐藏起来,至今无人知晓,他到底做过多少件这样的事?又制造了多少个这样的妖物?
红衣小男孩低着头,左手用力往下掰,企图把右手腕上的银圈摘下来,一遍又一遍,但是毫无效果,银圈牢牢套在他的手上。他停止了动作,抽出腰上的刀,握紧它朝齐真砍来,但是半道上那刀“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他怒道:“你……你无耻,有本事光明正大和我打一场,暗中偷袭算什么!”
楚逸言道:“既然能偷袭,我们为什么不偷袭。”
红发小男孩:“卑鄙!”看着齐真,“快把它给我解了。”
齐真不带丝毫感情:“不解。”
红衣小男孩恼羞成怒,走近她,抬起右脚就朝齐真踹去,齐真轻轻一闪,小男孩朝前倾,一时收不住,跌倒在地上。
他顺势在地上撒泼打滚,口中叫道:“给我解开,你们二话不说就打了我,现在还给我套上这东西,你们就是在欺负我,呜呜呜……欺负我!”声音嚎亮得方圆五里都听得清清楚楚。
他嚎了半天,见没人理他,停止打滚,悄悄睁眼看了看她们。
楚逸言淡声道:“怎么不哭了,继续,怪好听的。”
红衣小男孩哼道:“你让我哭,我就哭吗?”说完站起身,弯腰拍了拍衣服。又道,“你们是谁?为什么要这般对我?”
齐真上下打量他:“你为什么会在县衙?”
小男孩疑惑:“县衙?”四处看了看,“你说这里?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宋时月:“你生来便在这么?”
小男孩:“不是,不过随意进了栋宅子,刚开始我还能找到吃的,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他们都走了。”他鼓着腮帮子不满道,“害我都没有吃的了,还要自己去找。”最重要的是他做的没有他们的好吃!
宋时月:“你出生在何处?”
小男孩跨下脸:“我找不到它,它不见了。”
齐真紧盯着他:“不见了?怎么可能找不到?”
小男孩大声道:“找不到就找不到,还能有什么为什么?”
楚逸言:“你捉的十二个人藏在哪?”
小男孩:“什么十二个人?你在说什么?”
楚逸言狐疑道:“不是你做的?”
小男孩委屈道,“你们不会想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安在我身上吧?”
楚逸言扯了扯嘴角:“不是你,自不会冤枉你,若是你绝饶不了你。”
小男孩无畏地朝他吐了吐舌头。
宋时月冷不丁道:“你出生时可曾见过活人?”
小男孩摇了摇头。
三人的心沉到了谷底,他生于灾难后,悲剧已发生,无法挽回。这事会是无脸魇做的吗?若是,它现在究竟是什么修为了,她们能战胜它吗?
小男孩看她们神色凝重,疑惑道:“你们怎么了,对了,我也回答你们了,快把这破锁给我解了。”
齐真无情的声音再次响起:“不解。”
小男孩破防道:“凭什么?你们是谁啊?凭什么给我套上这个东西?我又没有主动打你们。”
齐真轻睨他一眼:“因为你打不过我们。”
小男孩闻言哇哇大哭起来,哭得那叫一个委屈,一个伤心,让人看了都于心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