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怀柔轻摇手中的团扇,赞叹道:“婉儿的茶艺在帝都一流,这人更是端丽秀雅,兰心蕙质,不愧是帝都才女。阿莹,你可要多向婉儿请教才是。”
付莹转身坐回石凳上,“表姐说的是,”看向曹婉娇声道:“婉儿姐姐,那日后可要常去太师府叨扰了。”
曹婉与付莹对视一眼,讪讪一笑,“实是六公主谬赞了。”
付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道:“表姐,你为何要学这烹茶?”
赵怀柔红唇微抿,“自是有人喜欢。”
付莹忍不住追问道:“哪家的贵胄公子?”
曹婉秀眉微挑,一时也好奇。
赵怀柔乜了一眼付莹,语气娇嗔道:“就你话多。”
御花园那处突然传来狂躁的吠叫声,紧接着婢女们尖叫一团,四处奔逃。
赵怀柔瞅了一眼慌忙跑来的婢女,招了招手道:“何事惊慌?”
婢女惴惴不安上前,禀道:“六公主,不知是从哪来的疯狗,到处咬人。”
婢女话音刚落,一只长得像狐狸的白毛狗伴着“嗷嗷”的长叫声,扑通一声落在台阶下的石板上。
“福宝。”付莹急急喊了一声,从已然吓晕过去的婢女身上跨过,一把抱起焦躁低吼的爱犬,涂着蔻丹的手抚摸着捋了捋它的皮毛。
付莹愤愤看向走来的宁悠悠,“可恶,是你伤了福宝?”
宁悠悠目光在付莹身上打量,分肖髻配翠玉簪,一副傲慢无礼的姿态,还不是自认有所依仗,才敢肆无忌惮!
“人模狗样!”
“有本事再说一遍!”付莹柳眉倒竖,怀里的“福宝”龇牙咧嘴,凶狠瞪着宁悠悠,爪子往前一扑,摔到了地上。
宁悠悠抬起下巴,哼声道:“这畜生是你的?一只狗唤作福宝,真是辱没了这两个字。”
“你……”付莹忽而敛了脾气,唇角勾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哟!我当是谁呢?一个没见过世面的野丫头,想找茬?”
宁悠悠失笑道:“帝都的女子如你一般不讲道理?你放任养的畜生在御花园撒野,咬伤了人还这般理直气壮,无可救药!”
付莹嘴角挂着讽刺的笑,“不过是贱命罢了。”
宁悠悠冷声道:“在我眼里,命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什么三、六、九等都是屁话,抛了身份,你的命又能高贵到哪去?”
付莹冷冷一笑,“没看出来还挺伶牙俐齿,奉劝你安分守己,别多管闲事。”
宁悠悠幽幽一叹,“就当你是夸我了。不过我在镇远有一个诨名,他们都唤我为小佛爷,专管天下不平事!无论是宫内还是宫外,我都管定了。”
付莹撇嘴不屑,语调微扬,“你能如何?”
宁悠悠淡淡望向景亭,见赵怀柔梳着流云髻,一身金银翠玉、珍珠玛瑙的配饰,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嫡公主。
要说赵怀柔有个心机深沉的母妃,她也好不到哪去。身份上比不过,就另辟蹊径,总有一处是胜过一筹的。
好在七公主表姐花容月貌,沉鱼落雁,便是简单素净的衣裳也能穿出高贵风采来。
曹婉倒是对宁悠悠另眼相待,有些佩服她的胆色。
赵怀柔吩咐丹朱将“福宝”吓得不轻的几个宫婢带下去治伤,这才懒懒扫了一眼宁悠悠。
付莹看着宁悠悠神气的样子,十分不满,“表姐,你看她……”
赵怀柔冷叱道:“闭嘴,谁允你将这恶狗带进宫的?”
付莹嘴角一抽,“我……”
宁悠悠见付莹吃瘪,神色雀跃了一瞬,又看着赵怀柔端着姿态努力压制的模样,莫名开心。
说来,她昨日第一次见赵怀柔就不喜欢她,总觉得她那脸上的一颦一笑暗含心机,像戴着假面具一样。
赵怀柔出声道:“七皇妹来都来了,喝杯茶吧。”
付莹一怔,七公主也在此处?
赵怀柔若不是见曹婉神色有异,这才发觉赵乐七不知何时来了御花园,故忍一时之怒,由着宁悠悠出风头,算是给了赵乐七颜面。
“来的不太巧,险些错过了一场热闹。”
赵乐七缓缓走上台阶,一个眼神威慑,那恶狗立马伏地作乖,不敢反抗。
琥珀与恶狗对峙的画面怎么瞧着有些似曾相识?是在哪里发生过?
“七公主。”付莹触及赵乐七微凉的目光,心底一跳。
曹婉颔首道:“见过七公主。”
赵乐七看了一眼曹婉,伸手挡了赵怀柔递过来的茶杯,“皇姐,喝茶就不必了。我听婢女议论有人一向喜欢放狗惩戒下人,心思狠毒,特来看看长何模样?”
付莹矢口否认,“七公主,是我没看好福宝,它定是受了刺激,还望殿下明察。”
好一个倒打一耙!
“明察?”赵乐七嗤笑,审视付莹话中的真假。
付莹撞上赵乐七不可逼视的目光,倒吸一口凉气。
赵乐七心底不悦,“这狗胆如今愈发被养肥了,都闹到宫里了。如此恶狗,怎能留得?主人看护不当,更是脱不了干系。”
付莹暗忖不妙,“莫非赵乐七是看出什么来了?”
赵怀柔自是听出了话中的言外之意,“一只恶狗,皇妹杀了便是。阿莹脾气骄纵了些,还望皇妹卖皇姐个面子,将她交由皇姐管束可好?”
付莹是付成唯一的女儿,不管她知不知这恶狗身上附着的煞气,暂且都不能动她。
赵乐七默了默,将恶狗一拎。
宁悠悠得意的将小嘴一撅,跟上赵乐七。
付莹心中懊恼,迎上赵怀柔瞪来的眼神,欲言又止。
赵怀柔看着赵乐七从容离开的背影,眼里的寒意深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