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深像拉哑铃,将她往上拉又往下放,换来她咯咯咯的笑声。
“什么舞需要舞伴这样挂在身上?”江深说。
任风禾老实将蜷起的腿伸直,脚落回地面,双手也顺势松开。
紧接着,她像电影里的小公主一样,悬起一只手,仰头看向江深,意思很明显。
江深看她不知从哪学来的骄矜的小表情,忽地笑开了,紧绷的肌肉也放松下来。
不对,她比起小公主,更像是小骑士,用她小小的力量、小小的心意守着他。
然后,他也伸出一只手,像电影里的老国王,捧住这只手。
他们起势的动作有模有样,跳起来却乱七八糟,一点也不像跳舞,纯粹是带着她毫无章法地乱晃。
手机的音乐切到了下一首,是一首节奏感强烈的电子舞曲。
这下说要和他跳舞的小女孩更疯了。
她松开江深的一只手,跟着音乐原地蹦蹦跳跳,头也随着节奏晃来晃去,头发被甩得漫天飞舞,糊了一脸。
“你这是在蹦迪吗?”江深沾了些无奈。
任风禾才不回答这个问题,她是小孩,哪知道什么叫蹦迪,对吧?
“跳起来!跳起来!”任风禾说。
江深被迫陪着跳,可他哪跳过这样的“儿童版蹦迪”?起初还有些放不开,但跳着跳着,嘴角的弧度不自觉加深,眼神里也透出明亮的笑意。
“跳起来!跳高一点!”任风禾不满他敷衍的动作,演唱会上都能一蹦三尺高,现在怎么这么小气?
江深更无奈了,他说:“再跳,楼下该投诉了。”
话音刚落,窗外迎接新年的烟花再次炸开,一串一串的火光腾空而起,璀璨夺目,在夜空中绽放出耀眼的色彩。从练习室横排的长窗向外望去,整片天空都被渲染得绚烂无比。
任风禾看着窗外的烟花,眼睛里映满了斑斓光彩,她兴奋地提高音量道:“这下可以尽情跳啦!”
江深没办法,只好配合地跟着她疯跳。
跳起来的瞬间,他的余光掠过三脚架上的摄像机。
他深吸一口气,转头直视摄像头。
原本让他抗拒的圆圆的摄像头,此刻仿佛变成了烟花的炮筒,而那抹红色的指示灯,则是即将冲向夜空的烟火。
直视摄像头的瞬间,他仍感到些许不适,可握着他的手给了他直视的勇气。
这只手的主人跳累了,总算停下来。
她呼呼喘着气,还说:“得停一下,跳出汗澡就白洗了。”
江深指着窗外说:“要不要近点看烟花?”
任风禾点头。
他们走到窗边,可任风禾个头太矮,站在窗前反而被墙挡住了视线。
江深弯腰,将她抱起来,轻轻放到墙边的练功把杆上。
坐上去后,她的高度刚好与窗户齐平,终于能清楚地看到外面的烟花了。
她知道江深会护好她,不会让她掉下去,所以安心地坐在把杆上,微微晃着腿,沉浸在这绚丽的夜色里。
烟花七彩的光辉倒映在她脸上,让她的表情也带上了浅浅的彩色。
角落处的相机仍开着,静静地记录着站着、坐着、休息着看烟花的二人。
喧闹的烟花下,是无比平静的内心。
忽然,江深说:“之前答应你带你出去玩的事,你还记得吗?”
任风禾愣了一下,随即转头看向他。
她当然记得,她和江浅她们去游乐园的前一天晚上,他见她特别兴奋,主动承诺以后带她出去玩。
但她不太相信这个承诺能实现,就没当回事,这承诺早就被她抛到脑后了。
现在被他一提,倒是重新想起来了。
她点了点头:“记得。”
江深低声笑了笑,说:“明天大年初一,我们出去玩吧。”
任风禾怔住。
这是真的要出去玩啊?带着小孩出去,他不怕被路人或者粉丝拍到吗?
江深见任风禾没有他预想中的兴奋,以为她不想出门,迟疑说:“你不想出去玩吗?”
任风禾连忙摇头说:“想!”
“可是……我们去哪里玩?”她顿了顿,又说。
江深说:“没办法带你去游乐园,我们去海边怎么样?”
任风禾飞快分析。
过年期间,城市里的人少了很多,大部分人都回老家了。留在这里的人,初一大多会走亲访友或者去看春节档电影。虽说天气回暖,但依旧带着寒意,一般不会有人选择这时候去海边。
她得出结论——有风险,但不大。
于是毫不犹豫地点头:“好!”
她来这里后,出去玩的次数屈指可数,想到明天能去海边,心情立刻激动起来,叽叽喳喳地开始盘算起来。
“我能带零食吗?我要在车上吃!”
“是有沙滩的海边吗?你会不会堆沙堡?帮我堆个城堡吧?”
江深听着她兴奋的声音,忍不住弯起眼睛。她说什么,他都一一应下。
正说得起劲,任风禾忽然瞥见他的毛线帽。
刚才和她疯跳时,帽子因为剧烈的动作,已经不自觉地往上滑了一点,露出了他被遮掩了一整天的头发。
她盯着他的发顶,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江深还在想明天要怎么安排,就听到任风禾的笑声。
他不解问:“怎么了?”
任风禾不回答,只摇头。
江深其实很好懂,任风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