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七,在客栈过了个没滋没味的中秋后,沈如松和吴氏再也不想耽搁,一行人终于再次上路。
马车行至城门口,正在排队出城,就见一队人骑着高头大马通过城门。
俱都穿着黑色交领袍,下摆处绣着一圈棕色纹饰。腰挂环首刀,皮革腰带正中还有个黄铜兽头为扣。
为首那人外罩的黑色箭袖上图案尤其复杂,不知绣的是什么动物。
原本热闹的城门处霎时间鸦雀无声。
沈壹壹看到,一个孩童指着骑士刚要开口,就被他爹死死捂住嘴抱走了。
守城兵卒脸色一变,根本无人上前盘查,只是帮着把路人往两边驱赶。
等那群人的身影看不见了,瑾哥儿才小声问道:“那是什么人啊?为什么大家这么怕他们?”
“看到他们腰带上的兽首了吗?那是狴犴,是皇城司的人独有的标志。”
“皇城司是干嘛的?”
“天子耳目,监察百官。你们以后务必远离,不,最好提也不要提,知道么?”
经过沈如松一番解说,沈壹壹觉得这个皇城司听起来不就是个大雍朝的锦衣卫么?直属于皇帝,专门刺探各种情报,对一些敏感案件都会插上一脚。
他们出现在这里,会不会是为了那天的案子?这是都惊动皇帝了么?
随着青州城高大的城墙逐渐隐没,沈家的车队一拐,上了一条平坦的大道。
沈壹壹顿时觉得骡车平稳不少,没那么颠簸了。她好奇地掀开车帘向外看,好宽的路面!
路旁每隔几米,还种着一颗行道树。
“这是驰道。”一旁骑马的沈如松看她两眼瞪得圆溜溜,不由起了几分谈性,指着路面说:“由秦朝传下来的定制,‘道广五十步,三丈而树’。始皇帝就是通过这种道路巡幸天下。”
见有故事可听,瑾哥儿也凑了过来。
沈如松继续讲道:“汉承秦制,也修了不少。只是在这两朝,驰道都是御道,没有皇帝特许,旁人不得随便通行。前朝享国不过百年,不但没有增加,还多有荒废。”
“本朝太祖起于行伍,体恤黎民,我们方可驶于其上。”
按照大雍开国皇帝的说法:啥玩意?修了这么宽的路,就是专门给老子一个人走的?这不是扯淡嘛!路就是给人用的,只要不是光有两条腿,有马有车的都可以走!
那这条足有六七十米宽的大马路,就是古代的省际高速公路了吧?不愧是自古以来的基建狂魔!
自从上了驰道,沈家人的行进速度提升了不少。
瑾哥儿也没再呕吐,但坐久了还是觉得头晕。
路面平坦又不堵车,沈壹壹觉得他可能是心理作用。
估计这娃吐了几天,已经对马车留下心理阴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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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寿州府城,沈宅。
长途跋涉了一个多月,一行人终于到家了。
不过令沈壹壹咋舌的是,沈如松都没让一路跟着的人休息,就加上原先宅子里的很多仆妇,一起打发去了丰京她便宜外公家。
刚好行礼就不用拆了?
听听这是人话吗!连轴出差啊,这谁受得了?
沈如松先是一番打赏,又说他岳父、小舅子仕途大好,急需放心的自家人。
去了后可是跟着未来的中书省要员和未来的新科进士混前程!
饼画得挺大,银子给得也算足。
由清河押送行礼直接回来的人已经修养了许久,自不必说。
连刚跟着他们奔波了一路的十来号人,听到自己要成为高官家仆,也是个个亢奋。
于是一大群沈家的下人就高高兴兴怀揣着老爷给的巨饼出发了。
以至于缓过来的瑾哥儿拖着沈壹壹在新家晃悠时,觉得宅子各处空落落的,不见人影。
这处三进宅子是沈平峤发家后买下的。
其实可以买的更大些,比如身为寿州堂族长的他二十五哥就买了四进的。
倒不是买不起,而是谨慎的沈平峤怕将来有违制之嫌。
不过为了将来他的一大家子儿孙都能住得下,他还是把左右的宅子也收了,改建成跨院。
可惜他几个儿子接连早夭,成年的只有沈如松他爹沈定康一个。
而沈定康是个一门心思要中进士的考编狂人,只生了沈如柏、沈如松两个。老大沈如柏还跟生父不亲,在沈定康续弦后,就去了清河外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