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乎也在等待着金青朱的回答。
“其实我选择自己办厂创业的原因也很简单,我很需要钱。当我还是一民普通工人的时候,我就有了三个孩子需要抚养,微博的薪水根本无法覆盖家庭支出。另外,传统服装厂的经营模式的效率非常的,对于我们这些基层一线工人来说非常不友好……”
金青朱的声音环绕在金修衣的耳侧。
而今的金修衣望着金青朱完全是另一种心情。
贫穷,曾是她们家挥不去的潮湿。
没有馅的包子、皱巴巴的被褥、二手的衣服……
这些现在她看都不会看一眼的东西,却是过去费尽心思与姐妹争夺的东西。
贫穷催化心智,让她们早熟,贫穷也让久存于阴暗角落里的念头疯狂生长。
她们憎恨着彼此,憎恨着母亲。
因为如果没有那么多孩子,要是少了一张需要吃饭的嘴,日子说不定就不会那么苦。
如果母亲放下的亡妻,另寻伴侣,她们的生活绝不会是现在这样。
但是她们又依赖着彼此。
没有母亲的庇护她们难以生存。
没有彼此,她们也难以熬过饥肠辘辘的深夜。
“非常令人钦佩!值得一提的是,金青朱女士也同样重视后代的教育。她的女儿也表现出了同样的天赋。金青朱女士,请问在教育方面,你有什么经验可以与观众分享吗?”
镜头被推远,金青朱与金修袍终于同框。
金青朱轻轻抚摸着金修袍的头发。
“孩子是小树,作为家长,我们要及时修正,长歪了就来不及了。不过这也是我总结了很多经验才得出的道理,教育孩子,走些弯路是难免的。”
金青朱抬头,她的目光正好对上了屏幕那一侧金修衣的视线。
金修衣的心脏重重跳了两下。
金修衣拿起茶几上的水杯,轻轻抿了点水。
节目被插播的广告中断。
金修衣却依旧呆坐在原地。
她从来不觉得自己做错过什么。
如果她不自私,她就会被这个家吞食。
金修袍出生的那个冬天,是这座城市历年来最冷的一个冬天。
金青朱为此用“袍”作为新生孩子的名字,希望她的一生都能不受风雪侵蚀。
也就是在这个冬天,金青朱的伴侣离世。
这个本就摇摇欲坠的家庭迎来了真正的凛冬。
没有办法,金青朱只能带着金修裳一同去做工。
这个时候,正在长身体的金修衣成了这个家最大的负担。
金修衣笑了一下,又喝了一口水。
也许当金修裳拖着一身疲惫回来的时候,也许当金修裳看到不用做工的妹妹的时候,她的内心是愤怒的。
但是理智让她压抑着怒火与委屈。
直到金修衣拿到了一张奖状,金青朱因此破费带着金修衣吃了一顿。
一切的情绪在这里爆发。
金修裳用笑容掩盖着所有愤懑与不满,一步步将金修衣诱骗进她的陷阱。
金修衣其实并不怨恨金修裳,她们都是自私的人。
毕竟,金修衣是金修裳精神和经济上的负担。
换作是她,她会做出同样的事情。
这个家里的所有人都自私。
所有人都没有错,这个扭曲的家庭需要的从来不是道歉。
而是放过自己。
金修衣整个人放松靠在靠背上,双手伸进口袋。
今天她顺手披在身上的是展兰枝的外套。
展兰枝的口袋里有好像有一张纸条。
金修衣有些好奇,就将摸到的那张纸条拿了出来。
竟然是写着金修衣名字的黄纸。
叠得整整齐齐。
金修衣看着那张黄纸,她的眼里竟然泛出了一些泪花。
她用手背抹去涌出的眼泪,而后开始大笑起来,笑得整个人失去了力气。
金修衣拿出手机,有些陌生地点开社交软件。
她想要给展兰枝发消息。
说来奇怪,当她面对面与展兰枝沟通的时候,她往往会畅所欲言。
但是当她编辑文字消息的时候,她就会开始有所顾虑。
她担心文字产生歧义,她担心展兰枝会错她的意思。
反复修改半天,金修衣只发出去一个表情。
广告结束,节目继续播放。
“是的,我很爱我的孩子。”
金青朱看向金修袍的眼神饱含着满意与爱意。
金修衣很平静地看着画面的一切,她的心里没有什么波澜。
一切反正都和她没有什么关系了。
现在的她置身事外。
她是家里最先放过自己的人,她也是最先逃离这个家的人。
不过,她平庸的姐姐果然陷入了危机。
金修衣的眼里是挡不住的幸灾乐祸。
电话铃声响起。
金修衣本以为是展兰枝打来的,结果屏幕上是金修裳的名字。
金修衣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惊讶。
金修衣一直保持着沉默,对面的金修裳率先沉不住气,她开口了。
“金修衣,求你帮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