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真的是多灾多难。”
粼音的语气一如往常,可时静萤却敏锐的察觉她表面上冷静,背后却如雪崩,哪怕一片雪不知轻重的压下来,就会一溃千里。
而姜小鱼更像是大火烧山,肉眼可见火烧焦炭的愤怒,两个人几乎都在暴走的边缘。
时静萤有些担忧,一开口,恐怕是冰火交加的风暴。
反倒是粼音先开口,语气有些颤抖,“我先说吧,柳依依约我吃午饭,说跟你有误会,想跟先跟我好好谈谈,到了以后她说她手机没电,又说起最近手头拮据,提起你,说租金是被她前男友骗走的,她后悔识人不清。”
口齿因为哽咽有些含糊,稍微顿了顿,才继续往下说道:“她,让我给她前男友发短信,他欠债还钱,她会再还给你一些,那时候跟你好好道个歉。”
林翊楠本想开口却看到时静萤轻轻摇头,便再也没有开口。
“听她说起她男朋友,会家暴打人,割腕威胁她不准分手,她也是害怕,才对你那样。我想着一条短信而已,用不常用的另一张电话卡发了,结果他给我发了这个。”
手机屏幕有些亮堂得过分,来人的短信上指名道姓,柳依依前男友那传染的乙肝还来祸害老子,当生化母体,吃我的住我的,分手还想来骗我的钱,告诉她门都没有。
“她语气,特别特别可怜,她还跟我一起去逛街买衣服,还卷了头发。我义愤填膺跟姜小鱼骂了她那个该死男友。”
澹台粼音搓着鼻子,掩面哭泣,“没想到,姜小鱼说出去,告诉了小贺,我本来觉得她说出去不好,毕竟是人家的隐私,更始料未及的是,小贺说柳依依声称得乙肝,是被姜小鱼传染的。”
时静萤暗道:难怪她觉得粼音的背影熟悉又不确定,她换了衣服风格,黑长直变成大波浪,她又沉迷吃瓜,人来人往的完全没注意,更加没想到当事人竟然就坐在她身后。
“我不知道该信谁的时候,收到了这条短信,告诉了姜小鱼,所以她亲自跑到医院来问安悦。”
时静萤安慰了粼音许久,林翊楠身为旁观者也安慰了姜小鱼很久。
柳依依的可怜人设,在她口中或真或假的可恶暴力狂前男友,身不由己的倒霉小白花戏码一次性透支了粼音的信任。
姜小鱼跟她,更加是势同水火。
“我都不敢想,你明天上班该有多热闹。”
林翊楠的余光分给副驾驶的时静萤,“我们把他们送回家的路上,你在后座安慰粼音,热闹了一路。现在坐在副驾驶,回来的路上你一句话都没说,安静得我都不习惯。”
“我是在思考,如果我把这些告诉我妈妈,她能理解我的选择吗?”
“如果你告诉的是我,我可以理解。”
听到回答的时静萤,心情多云转晴,语气也轻快了许多,“因为我知道你能理解,所以我不会问这样的问题。”
“给她一些时间去接受吧。”
时静萤对于倔强的中老年妇女没有抱有太多的希望,但是晚上接到电话的时候,还是不自觉的说起近况,报喜不报忧。
“喜报完了,忧就没了?薇漪都跟我说了,小萤,妈妈不是要你在外面吃多少苦,然后忆苦思家,做你不喜欢的职业的,我很后悔,给你的生活费缩减了那么多,我现在都很后怕。”
“没有啦,老爸还是偷偷救济我的,只是发生的事情太多。”
“如果不是小楠在警察局门口,碰巧遇到你,难道你就不打算开口跟我说了?我并不是不能接受你对于自己职业的规划,但是我不认可对于这次突发事件的解决方式。”
“嗯我知道了妈。”
“有事要记得开口,我又不是什么老顽固,你想做的,爸妈都会给你兜底的。”
聊了一会家常后,老妈挂了电话,看着短信提示的卡内金额,那一串数字看着时静萤就有些开心。
“财政大权拿捏在手的感觉很不错。”
哪怕呆在浴室,时静萤也不忘泡澡哼歌。
洗好澡后时静萤顶着一头湿哒哒的长发,因为是夏天,闷热得都不想用干发帽裹起来,肩上摊着块毛巾,只是偶尔,水珠溜进白T恤里。
滑溜,濡湿的水迹摊在胸口,想起林翊楠提到的明天,下意识的有些抗拒,心情又开始无端烦恼。
吹风机插好,就就呜啊呜啊地吹着,吹风机晃得手腕发酸,停在一个地方吹久头发都要烤焦。
等吹完头发,差点热出了一身汗,吹了会空调风,就放任自己脱力的瘫倒在床上。还好,明天可以见到徐令窈。
明天又会有什么样的样品,能检测什么呢?
又可以吃到什么?
转瞬心情又欢快起来。
睡眼朦胧的时静萤呆坐在副驾驶,眼中的景物倒退,等待红绿灯的时候,只觉得绿灯一晃而过的难追,就如她转瞬即逝的周末。
被迫等待红灯就像是等待下班的煎熬,遥看车窗外,完全是火力全开的蒸笼。
阳光炙热的灼烧着马路,沿街的花草木叶都因为高温扭曲不堪,浮起乳白色光晕,一切都模糊不清。
下车离开空调的时候更是极为恋恋不舍,小跑着往电梯赶,可惜电梯刚刚上去,只得看一会手机等待一会,等的人倒是少,可能是上一班都上去了。
进电梯余光瞥见有人来,时静萤下意识按了按钮,来人也是下意识道谢,第二个谢字还未说出口,两人却在视线对上的一瞬间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