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还是没去露台,比起烟雾缭绕且飘着细雨的室外,颜洛君宁愿闷在室内。她刚刚才灌下半杯难喝的冰美式,最后扔掉的几乎是冰块融化后的完整的一杯。
难免对咖啡有些阴影,最后只点了杯红茶。凯瑟琳点了红酒,配甜到发齁的马卡龙。顶灯吊着暖黄色的柔光,洒下时却颇有些尖锐。颜洛君没明白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百无聊赖转着瓷杯。
除却方才匆忙一见的混乱,这会儿的相处要安静许多。颜洛君没主动开口,背景音里混杂着法国方言和法音浓重的英语,她好像回到当年背包旅游的时候,知觉会自动过滤掉无关紧要的消息。
——连带着将作业ddl的通知一起过滤掉,直到清理邮箱时发现它们混杂在代写代课广告之中,被落在垃圾箱里。
根本算不上是故地重游,只是异域带来的情感或许是相通的。偶遇凯瑟琳属实是意料之外,毕竟她和凯瑟琳只短暂做过一段时间并不同专业的课友——本科在澳大利亚交换的时候。
那是大三上学期,她大二时就申请好了学院的交换项目。做过学分规划,交换时选的学分便并不多,空出不少时间参加社交活动和旅游。
“你和以前一样漂亮。”凯瑟琳忽然说。
“谢谢,”颜洛君礼貌地道,“我就当你在夸我了。”
“我是真心的,”凯瑟琳双手交叠撑着下巴,“我一直都觉得你很漂亮。你知道的,亚洲人往往和我们看起来不太一样。许多人看亚洲女孩都觉得没有太大差别——当然,你不在其中。”
“赞美的话留给安娜吧,”红茶有点烫,暖气让它很难在短时间内凉到能入口的程度,她抬手招来侍应生,点了份红茶千层,“我想,你约我上来,应该不是为了叙旧?”
“为什么不能?”凯瑟琳有点惊讶,“总不会是为了延续我们的缘分,那句华国的话怎么说的来着——再续前缘?”
很奇怪的用法,颜洛君不置可否。她试图转移话题,却发现由于她和凯瑟琳的确不太熟,甚至不知道她现在是做什么工作:“安娜呢?你都表现成那样了,她还放心你独自出来找我?”
“回家了,遛狗。你还不不知道吧,我们养了一条狗,很可爱,安娜给它取名叫Lily,”她说着拿起手机,打开相册给颜洛君展示,“是个很可爱的小家伙。”
颜洛君其实也想过养猫,但好像……一直没找到机会提。
“很可爱。”她觉得自己像某种只会复述的人机,还是指令十分单一的哪一种。
“你呢,过得怎么样?”凯瑟琳问。
她的目光很明显落在颜洛君刚做不久的美甲上,本甲还没长出来多少,甲片上的装饰闪着碎光。颜洛君的视线划过凯瑟琳的手指,不出所料剪得十分整齐干净。
“别紧张嘛,我就随便问问,绝对不是怀着什么‘打探前任感情现状’的意思,”她亮出无名指上的戒指,“你知道的,我已经结婚了。”
哦。
颜洛君莫名其妙,面无表情:“请换一个称呼。什么前任?你单方面的前任?连one night都没有的前任?”
她一直觉得凯瑟琳对关系的定义就挺奇妙的,好像默认周围所有被她看上的女孩都会心甘情愿和她滚到一张床上,哪怕只是419。颜洛君笃定自己在她的情史中是一个例外,而且是反向激起她兴趣的那一种,但这并不如何。
“好吧,好吧,我曾经的crush,总行了吧,”凯瑟琳投降,“只是看见你的美甲,感到很好奇——做这么长的指甲,上床的时候是不是要拆下来?”
好问题。连手机打字有时都会摁错键的颜洛君甚至还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毕竟她的性生活频率已经基本降到清心寡欲。
见她没回答,凯瑟琳接着说:“还是说,你已经不喜欢女人了?”
这绝对是诽谤。
颜洛君克制住翻白眼的欲望,前者实在是太不雅观,好不容易没让她滚,只是说:“那我喜欢什么?或许性冷淡也不错。”
“我一直以为你是,”凯瑟琳好奇地问,“当年我都那样了,你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