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其他人看来，向主负责人请示要走那本笔记本的塞希尔是愚蠢的。

“估计和前面的那些什么花啊草啊一样，没有什么研究用处。”

“别说，和以前拿到的那只机械鸟一样，让我们都白高兴一场。”

“我只觉得回来之后的塞希尔教授也就这样了。”

午饭时刻，几个工作人员聚在一起说着小话，传进西西林耳朵时，西西林气得够呛。

“反了天了，再怎么说你也是等级比他们大上不知道多少的教授，竟然敢在背后这样叽叽歪歪！”西西林气急了，嚷嚷道，“我非得在父亲面前告他们一状不可！”

塞希尔拦住了他，道：“没必要。”

“哪里没必要了？最基本的尊重都没有，反了天了！”西西林道。

塞希尔摇了摇头：“有人对我不满，很正常。”

以前的他树敌太多，虽然没到落井下石的地步，但出了事后，那些人避他如蛇蝎足以说明。

“所以，你要走那本笔记本，是准备自己私底下研究吗？”西西林压低了声音说。

塞希尔没有点头，但也没有摇头，算是默认。

“我那个……也只是猜测，不一定真的可以。”西西林有些中气不足。

他最开始是想着，没准可以顺着笔记本内记录到的文字来推断出037实验室坍塌的真相，但到底是个猜测，如果把那本笔记本翻烂了也没能找出来一点线索，无异于白瞎功夫。

“没事。”塞希尔这样说，然后往嘴里塞了一块红豆面包。

他们带来的都是干粮，不论是负责人还是其他工作人员，吃的都是干粮面包。红豆面包的滋味有些甜腻，让他微微皱起眉。

他没有和西西林说起照片的意思，也不打算让西西林知道照片的存在。

西西林见过001，如果见到了照片，估计会往不太好的方向去猜测。

说起001，他已经许久没能想起过001来了。

倒不是西西林所说的那样薄情，而是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他无暇去顾及001的下落。

再者说，没有001的消息，那就说明目前的001还是安全的。

尽管他自己也不知道001的下落在哪，也不知道001是否真的安全。

夜深之际他也会想起001，恍惚间总觉得下落不明，生死未卜的001一直在他印象里的房间等待着他下班归来。

塞希尔往口中又塞了一块红豆面包，让甜腻的滋味继续充斥着舌腔。

尽管下咽的时候有些干涩，甜腻的红豆馅料也有一种糊嗓的难以下咽感。这些天发生得太多，西西林总说他无情，然而静下心来后，他便会不自觉地感受起周遭。

无人区是荒凉的，如果没有他们平时走动和说话的声音，这里是静寂的，偶尔会有风吹过，阵阵的嗡鸣裹挟苔藓生物的水腥气味，饶是经过了过滤器，呼进去的每一口气都还是生冷的。

每当在这个时候，他会想起过去。

明明才过去一个月，他却感到有些恍若隔世。当他抬起头，被这无人区上方高悬的日光晃了眼睛，也便是这时候，他才猛然察觉到过去的他竟亲手打造了一个如同乌托邦般安全又平静的空间，不光困住了001，也困住了他，他逐渐淡忘了它是非人，他是工作人员的事实，他们竟然就这样趋近于永恒地度过了无数个日夜。

所以现在才是现实，只有现在口中甜腻到伤害嗓子的红豆面包，以及呼吸间的生冷才是真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