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希尔没有再多的表情,他只是微微垂眼。
他问这个,只因为昨夜001问的那句“难受吗?”。
他好像应该感到难受。
……
中午,塞希尔没能回去,他被莫尔留了下来。
“芙娜莉丝早吩咐过我了,要留你下来吃饭,她在餐厅定了很棒很好的菜肴,等她取回来,我们一起用餐。”莫尔笑着,说,依旧温和。
塞希尔坐在沙发上,没有说什么。
芙娜莉丝是塞希尔的亲姐姐,没有工作,在街上开了家小店打发打发时间。她小的时候像个假小子,淘气得很。现在长大了,也结了婚,虽然还没有孩子,但比起以前成熟不少。
芙娜莉丝面无表情时像是母亲,他们的母亲最常出现的模样,便是一副如同神明般无悲无喜的模样。
塞希尔也像,但他到底是男性,与母亲的面容线条有差别。
那天的通讯里,芙娜莉丝提起母亲,这让塞希尔一时也想起母亲的模样。
塞希尔在发散思绪,一旁的莫尔静静观察。他知道塞希尔此刻想的是什么,那日的通讯,莫尔也在旁边,将他们的对话一一听了去。
塞希尔的病不是一开始便有的,莫尔询问过妻子,知道这得从他们的母亲离去后说起。
“……也怪我们,那时候我父亲沉浸在母亲猝然离世的悲伤里,我也一直在钻牛角尖,我们都无暇顾及那时候还年幼的塞希尔。”芙娜莉丝说起这个时的神色很难过。
“母亲在的时候,最喜欢的孩子是塞希尔,她经常将塞希尔带在身边。母亲性子沉,塞希尔也随了她,这本来没什么。但久而久之,塞希尔也只与母亲亲近,母亲离开后,他突然就孤独了下来。”芙娜莉丝闷闷地说。
“等到我们察觉后,塞希尔已经生病了。他很难感知情绪,整个人都是冷血的,像是机器。他尽管还是会对我们做出反应,但那也只是他学来的,他并不能发自内心地对我们做出安慰,感谢之类的举动。”芙娜莉丝说着,摇了摇头。
“他也因此越来越孤僻,开始连话也少说很多。有的时候,甚至一连好几个月都不和我们主动说一句话,只会简单地应答我们。”
莫尔听着,皱了皱眉:“我能问一下,母亲是怎么离开的吗?”
“她先是跟别人离开了。”芙娜莉丝垂下眼睑。
“一个花店老板,我不知道她是如何与那花店老板认识的。她性情大变,开始与父亲疏远,冷战,甚至是吵架。她走的那天晚上,吵得很激烈,我从来没有见过她那样疯狂的神情。”
该如何形容呢?母亲给他们的印象一直都是无悲无喜的,甚至是不谙世事。那天夜晚芙娜莉丝看见的母亲,完全不是平时见到的那个母亲。
这个母亲神色扭曲,双眸动荡,表情疯狂。像是被困的鸟儿,挣扎着要冲出牢笼,双眼满是蓝天倒影,满是对自由的渴望。
她那时有上前去抱住母亲的腿,想要挽留母亲,但对上母亲那双眼睛,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悻悻松开双手。
那双眼睛太复杂了,她到现在仍无法解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