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不听话的东西。

他冷眼看着AI倒下，没输入第一指令的AI究竟是不定性的危险因素，哪怕有指令者限制，在紧要关头下也是徒劳。

将AI扔进能源舱，机械鸟没有被他掐碎。他带着机械鸟去工作室，将它固定在拆解台上。

却意外地对上它的眼睛，与001如出一辙的天真。

罕见地，他微怔片刻。

他见过被捆在拆解台上的机械体或AI，在意识自己失去行动能力之后，瞳孔里永远是惊恐，失措，愤怒，再到眼看自己一点一点失去意识的绝望。

时间久后，他再未见过这种天真无惧的眼神。

他放下工具。

他工作追求直观真切，迅速利落，鲜少采用弯绕方式。这一次，他破例启动透析台，把拆解台上的机械鸟展平于透析台下。

透析台不如直接拆解方便，在透析前需要导入大量资料避免误差，且不够拆解后的画面来得真切细致，需要多次调整角度。

通过透析台，他终于见到他想见的——

密密麻麻的焕蓝，像人类血管般纵横复杂，涌动形似血液的能源，缓缓走遍身体，与机能中央处理器，中枢控制巧妙相连——似人类的心脏。

明明巴掌不过的身体，却承载如此宏伟工程。

机械鸟的反应动作是037实验室的手笔，太过灵动自然，看得出制作者的强悍水平。如果没有支撑它的钢筋铁体，它能与真实的鸟类媲美。

它是目前为止再成功不过的人类仿自然动物体，绮丽得不可思议。

......

达理森上校收到了教授的项目报告。

他与军方一样，对此翘首以待，然而资料与报告显示，机械鸟没有记录芯片之类的载体存在，也没有任何实际性能力——它只是一只供娱乐玩耍的鸟，只是037实验室那群疯子天才闲暇时开发的消遣物，对军方来说没有实际价值。

“是否回收该项目体？”教授向军方请示。

军方给出答复：“看教授处置。”

他选择带走，军方同意了。

横竖只是一只消遣品，无伤大雅。

037实验室再度迷雾，项目结束，他取走机械鸟只因为好奇001是如何修复的。

目前为止，001身上谜团颇多，他询问过父亲，父亲避讳不答，只一再强调，让他好生照料，记录它的举动。

“我只放心让你来代替我照顾它，我情况特殊，儿子。我相信，你的专业度无人质疑。”父亲说。

他敛下眸。

父亲鲜少如此拜托他做什么，系统局基因分配伴侣一事也仅口头说一说，对于001，他前所未有地郑重。

也许知晓过多也并非好事。

他临时在实验室参照机械鸟制作出一只机械蜻蜓，蜻蜓体小且相对鸟类来讲无过多的复杂，零件相对好寻找。

他将机械蜻蜓连同机械鸟一起带回家。001依旧在能源舱，这是它被强制关机的第五天。每次开机它都能以最快速度清醒并恢复到关机前状态，一见到指令者，它冲上来张手开启攻击——

又一次被他制止。

它依旧不够强大，它的瞳孔里是滔天怒火，狠毒的憎恨。

“Liar！”（说谎者）它低吼着。

他看着它，眼神冰冷。

指令者第一次用这种眼神看它，像它零碎记忆里那些一身白色的人类。

所以，你也是那些“人类”吗？

机械鸟在这时候飞过来，找寻着它，而后亲昵地依偎它。

没有被拆。没有死。

它的身体立马松懈，指令者放开它，它捧起鸟，看着它在自己手心里抖擞身姿。

它缓缓举到自己唇边，虔诚地亲吻——

这个亲吻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