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请签收。”
今天是周末,他一开门便见快递员呈上快递单,身后跟着几个人,抬着某种巨大且沉重的东西。
似乎是……能源舱?
但他没有下单AI。
快递员见他没任何反应,再次提醒他。
他接过单,看寄件人是自己的父亲,当即开口:“拒收。”
“可是这个,寄件人强调一定要您亲自签收。”快递员有些愣神。
他皱起眉,转身先回屋,将门外的快递员暂时晾着,拨了一记通讯给父亲。
“看来到了,我亲爱的孩子!”
父亲很快接起通讯,似乎一直在等待他拨打过来,语气很雀跃。
他开口:“我不需要AI。”
“我知道,我明白。可这是一个父亲的伟大爱意,你要狠心拒绝吗?”
面对“爱意”这个陌生且熟悉的词汇,他沉默了。
“好了,好了,你一定要签收下来,我可是花费了很多心思的。”
他只觉额角隐隐作疼,随后挂断电话。
快递员在外面站得颇有些尴尬,终于见他出来,听见他说:“搬进来吧。”
如释重负,快递员松一口气,身后的同伴急忙将能源舱搬入屋里,寻找到合适的地方后,着手安装起来。
“请在这儿签字,先生。”
他提起笔,在快递单上签字。他们安装得差不多,整套流程下来很快。
送走快递员,他走到能源舱旁,伸手,触碰,是有些冰凉的钢铁,打开——
一只在舱里蜷缩起赤条身体,后背连接线源的仿真人类AI。
它在等待人类唤醒,它有美丽又能挑起人类征服欲的五官、逼真漂亮的生殖器官、紧致且有些许暖意的弹性仿真皮肤、一头乌黑乖巧的柔软短发——这是一具男性□□伴侣AI。
他的眼角几乎肉眼可见地抽了抽。
他想起来,前段时间他在父亲面前无情地打破了他急切希望抱上孙子的愿想。
他当时说,他喜欢的是男生。
而他的父亲,居然给他送来了一具男性□□伴侣AI。
也不知晓父亲想的是什么。
但到底还记得父亲说的话,他拔掉线源,手指按在AI后颈的触碰启动键,AI的认主系统启动,记录下他的指纹,发出淡蓝色的柔和光。
指纹只许录入一次,以后他会是这具AI的唯一主人,也会是这具AI的最高指令者。
他看着AI的睫毛微微颤动。
它的睫毛很浓密,卷翘,此时像是蝶翼颤动,巍巍地。他看着它缓缓地睁开眼睛——一双很漂亮的青白色琉璃瞳孔,晶莹剔透。
清冷冷的,他没想到。
它就这样蜷缩着,看着他,青白琉璃瞳孔里是他的倒影,干净纯粹。
却又因为颜色过冷,带着距离感。
两种极端。
“I……?”
它开口,一个单音节单词从它的唇吐露出。
单词带着轻微机械音,人工科技的痕迹,不算很好听。
这只是暂时。
他没回答它——没回答这个大部分AI被唤醒后的第一个问题。
他认为多余。
刚苏醒的AI僵硬且懵懂,不会起身,翻身,如同新生儿,它们只会用漂亮的眼睛看周围的人与事物。
这种称为等待调试AI。
他皱眉,这种AI理应待在生产商的工厂里,而不是出现在顾客面前。
兴许他现在需要补充一下这只AI的语言库,要它说汉语,以后会方便很多。
他调出端脑全息屏,连接AI语言库。
目前它的语言库里只有原始英语。
导入简单汉语,启用,默认为第一语言。
加载完成,它动了动唇,唇形过分完美。
“我会,毁灭人类。”
这是它的第二句语言。
它话音刚落,一只人类手臂立刻狠狠掐住它的脖颈,将它直接提起来!
他眼里闪过一丝杀意。
这时候再迟钝,AI也看出这个人类要杀它,它有基本的求生欲,开始挣扎起来。
一只正常的AI不会有这种想法,它们受到第一指令的限制。
可面前这只AI,不正常。
如果这只AI出现的地方是他的实验室,他会毫不犹豫地把这只AI杀了,格式化并打碎数据意识体,送进焚化所变成一堆焦铜烂铁。
可是,这只AI是他父亲送来的,父亲不可能不知道这只AI的具体情况——那便说明,他的父亲是故意送过来的。
AI试图发起攻击,奈何它刚被唤醒,机体很多功能未完全加载并适应完成,它的喉咙发出无意义的低吼,威胁这个人类放开它,手指掐上人类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