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时日,槿娘心中不愿再忆,未曾亲历者,实难体会其中之苦。
那时槿娘不知自己还能撑持几何,唯有挨过一日算一日。
幸得邓桥人多势众,事发后被官府拿获,供出了虞庆。
官府来拿虞庆时,发现了槿娘,遂将她救下。
无人能知槿娘见虞庆被抓时心中的快意,亦无人知晓那一身伤痕给她带来的痛楚。
皮肉之伤虽愈合,然心上之痛却难以痊愈。
前世虞庆被抓入狱,然槿娘对他的恨意并未因此而消减。
槿娘本以为今生虞庆要一年后方会出现,未料他竟提前现身,并且又来骗她。她怎能不想报复虞庆?但她不愿再随虞庆外出,落得一身伤痕,才让虞庆受到惩罚。
她不能直接让迎春家人面对虞庆,那样最多不过是一场争吵,对虞庆并无大碍。
她必须让虞庆自揭其短,如此才能使虞迎春的家人与虞庆反目成仇,让他在村中声名扫地,以后再也无法带人外出作恶。
若虞庆与虞迎春家人发生冲突,可报官府追查,那么虞庆所犯之罪便不止一项,拐卖妇女之事足以令她坐牢多年。
还有虞庆那友邓桥,最好这次也被擒获,早些被捕,便能少害几人。
她欲报仇,但不想让自己受伤,故今日这般安排。
思及此,槿娘稍有恍惚,感激苍天助她一臂之力,虞盛林和虞迎春未即刻冲出,给了她机会,让虞庆说出真相。
槿娘因虞庆吐露真言,除了激动,更多的是愤恨,怎有人可以如此无耻,用女人赚银子,不劳而获,还伤害他人身体,这样的人该下地狱。
要知道,早在盛安帝登基初始,民间就开始废除青楼、勾栏院这些腌臜地方,拐卖女子、逼迫其卖身的可是会被处死的。
想到这里,槿娘一掌向虞庆扇去。
这一掌正中目标,虞庆万没想到刚才还胆怯的槿娘竟然敢打他。
“你疯了!”
虞庆抓住槿娘的手臂低声呵斥,眼中闪过恼怒。
“我疯了,我打死你,你怎么能让迎春她们去做那些事,你不是人!算我瞎了眼。”
槿娘边打边骂,她已无需顾忌,因为虞庆已说出了所需之话。
虞庆没料到槿娘会如此反应,对她动了手,槿娘未躲,脸上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
此时,一声吼叫传来:“打,对,打死这个不要脸的东西!竟然想用我女儿换钱,看我不打死你这没人性的!”
随着喊声,虞盛林等人再也按捺不住冲了出来。
虞满囤等人若非虞盛林拦着,早就冲出来了,现在一看爹冲出,也跟着嗷嗷叫着冲上前。
虞迎春跌坐在地上,失魂落魄。她满心欢喜地等着虞庆带她出去过好日子,却未曾想到虞庆竟有此等肮脏目的,想让她陪别的男人睡觉赚银子给他。
他怎么忍!
想到差点被带出去做那样的事,迎春既急又气,愤怒地叫着,也冲了过去。
“别打,别打。我是虞庆啊。别打我。有话好说。”
虞庆一人如何是四个壮汉的对手,抱头蹲着,口中不停求饶。
幸好虞盛林等人起初未料到虞庆会有此举动,未携家伙什,否则虞庆挨打更重。
“虞槿你个不要脸的,你竟然设计我,我和你没完!”
虞庆至此明白自己上了当,被虞槿利用了,他说出的话,虞迎春家人岂会放过他。
“你个畜生跟谁没完!我踹死你。”
虞满囤怒火中烧,今夜若非槿娘,妹妹就被骗去做那种事,若真做了,家里在村里还怎么做人。
所以他怒不可遏,黑暗中用力踢着虞庆,虞庆惨叫连连,弓身护住要害。
“爹,我踹死他算了。”
虞满囤憨厚地说,此刻他是真想打死虞庆。
“踹吧,他这样的踹死也不解恨。”
虞盛林心中不满,但他知道他们只是嘴上说说,不可能真的打死虞庆,应是皮外伤,最多断根骨头,不会有大碍。
“你真的想让我陪别的男人?”
虞迎春浑身颤抖地问。
回答她的只有虞庆的惨叫声。
“你还问什么?刚才都听到了吗?今晚若非槿娘,你被他骗走,后果不堪设想!”
虞盛林粗声粗气地说,言语里满是怨气,怨虞庆,也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