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不再等了,先吃罢,反正食物都是一样的。
正当槿娘起身欲往厨房之时,安贞领着虞庭回来了。
一进门便骂院子没清扫干净,责怪她们不会做事。
槿娘未接话,只看着安贞和虞庭。
只见安贞手上拎着一块肉,不多,约莫不到半斤,肥的多瘦的少,但油汪汪的,看似香喷喷。
历经前世的槿娘对口腹之欲早已看淡,但杏娘和桃娘却自咽口水,她们也久未尝肉味。
“娘,庭子你们回来了啊,饭已备好,等你们半天了,我去盛饭。”
杏娘热情迎上前去。
“给我盛一碗吧,庭子在镇上看到肉沫面,非要吃不可,他已吃过。”
安贞把肉交给杏娘,又哎哟了一声:“累死我了,这路走得腿疼,一会儿得好好歇息。”
槿娘见虞庭嘴边还有些油腻,安贞对独子确实宠爱有加。
然而这些都与她无关,既然人已回来,她便可以进食了。
槿娘入厨房,杏娘正给安贞盛饭,待杏娘盛完,槿娘盛了一碗,径直在厨房吃了。
她进食时,杏娘又跑进来,也盛了一碗,槿娘见她盯着案板上的肉咽了咽口水。
“姐,你说娘会让我们吃一口肉吗?”
端碗吃饭的桃娘也很馋。
不会!
槿娘肯定不会,过年的时候,或许安贞会让她们吃两口,但在这种时候,割来的肉都会给虞庭吃,连安贞自己都不舍得,更别想分给她们了!
“不如你俩到时候求求娘,说不定娘会让咱们一人吃一口呢,天气炎热,放两天就坏了,庭子一个人也吃不完啊。”
杏娘的眼睛一直看向那块肉,她也想吃。为何活都她们干,吃的都给虞庭。
“我不想吃,也不说,你们若想吃,自己去说。”
槿娘未答应,她明白杏娘想让她和桃娘当枪使,她才不上当。如果她想吃肉,以后赚了钱自己买就是了,何必馋这一口。
“我想吃,但我怕说,娘会骂死我的。”
桃娘缩缩头,一脸害怕。
“那就算了。”
杏娘见两个妹妹都不说,只得摇头,心里却想着怎么才能吃到肉。
到了晚上,安贞吩咐做饭的槿娘,肉给虞庭炒一些,剩下的也都炒出来,里面放上盐然后盛到小盆子里,每顿给虞庭弄点吃,这样能吃好多天。不然天气热,肉会坏。
槿娘应允,做了她们的饭,然后把肉炒了给虞庭。剩下的她也炒好装在一个小盆里。
她在安贞的监视和责骂声中做好,等槿娘把肉装到小盆里,安贞还查看了一下,数好了有多少块肉,唯恐槿娘偷吃。
槿娘心中冷笑,同时也感到悲哀,此时真是穷困潦倒。
但这不仅仅是贫困的问题,别人家也穷,却没有像安贞这般,还是人性的问题。
晚食后,槿娘和桃娘一起洗碗,然后就寝。
睡到半夜,槿娘似听到有人下床的声音,但她半梦半醒之间,又梦见了自己的爹,想要动却动不了,眼睛也睁不开。
又是这样。槿娘心里叹息。前世她也经常如此,梦见爹,就像鬼压床一样,睡不了也醒不来。
前世她害怕,但现在她并不惧,只是身体有些不适。
爹对她来说已经很遥远了,她几乎记不清爹的模样,但她总是会梦见他。
爹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槿娘只记得爹高高瘦瘦,皮肤有些黑,一笑起来眼睛亮晶晶的。
爹非常渴望有个儿子,说虞家不能没有传宗接代的人。
就这样,母亲生下了她们四姐妹,接着又生了虞庭。
虽然爹想要个儿子,但他对女儿们也不差,家里只要有吃的,他都先紧着媳妇和孩子,并未因为她们是女儿就不好待她们。
她记得虞庭出生时爹有多兴奋,大喊他有儿子了,虞家不会绝后了。因为爹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哥哥十几岁就去世了,所以虞家只有爹一个男丁,他认为必须为虞家传宗接代,这是他的责任。
她记得爹很高兴,但她却很难过,至于为什么难过,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有了庭子之后,母亲对她们更加苛刻,爹每天出去干活,想让家人吃饱饭,母亲则整天打骂她们。
爹每次很晚才回来,她有时想和爹说什么,但看着爹越来越瘦,疲惫的样子,她又说不出话来。
后来爹累死了,当时娘哭得很厉害,说家里的天塌了没法活了。她也哭得很厉害,因为她失去了爹。
唉,怎么又想起这些?这些事她多年未想了。
槿娘有些烦躁,想让自己醒来,但身子却像被压了石头一样,怎么也醒不过来。
不久又有上床的声音,这个声音惊醒了槿娘,她大口喘气睁开眼,但胸口闷闷的感觉并未消失。
屋内无声,那么刚才听到的上床下床的声音是真实发生还是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