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槿娘,别傻站着了,快出来吧,为何又惹娘生气,若不是我来,你又要挨打了。”
虞杏像是在安慰槿娘,语气里带着一丝同情,却又隐含一丝优越感,仿佛帮了大忙似的。
若是从前,槿娘定会感激二姐,前世也是如此,她真心以为二姐待自己不错,不料这只是表象,二姐内心其实险恶。
槿娘冷漠而复杂地看着虞杏,不知道她是始终伪装,还是后来才变了样。
虞杏被妹妹看得有些不自在,正要开口,外面传来呼喊声,她急切地说:“快些,接大姐的人来了,赶紧出去。”
这句话让虞槿愣了一下,看着二姐跑出去,她并未跟随。
今天是大姐出嫁的日子,如果记忆无误,今日应是八月初八,之所以多年后还记得这个日子,是因为除了大姐出嫁,还有一个人在这天离世。
没错!
槿娘这才想起,确实有件事遗忘了。
回忆涌上心头,虞槿顾不得多想,急忙往外跑去。
院落里挤满了前来参加大姐婚礼的宾客,槿娘匆忙间差点撞到人。
安贞看在眼里,暗自咒骂,觉得这个不争气的女儿专门来给自己丢脸,等晚上一定要好好收拾她。
槿娘根本不理会周围的一切,未看热闹一眼,出了大门,辨明方向,向镇上疾奔而去。
一口气跑了两里路,她才停下喘息。
喘息片刻后,槿娘继续前行,村子离镇子三里多地,并不远,但她此刻只觉得距离遥远,因为她要去救人,而这个人正是她大姐虞柳的相好郑彩菊。
郑彩菊的形象在槿娘的记忆中已模糊不清,只记得她皮肤像小麦色,笑起来露出一口白牙,给人温暖的感觉。
她曾和大姐好过两年,有时槿娘跟着大姐外出,郑彩菊对她也很好,还买过零嘴给她,总是笑着叫她槿娘。
由于她是外地孤儿,在镇上一家酒楼做厨娘,工钱尚可,真心喜欢大姐,希望与之成亲,并正式向她们家提过亲。
然而,安贞坚决反对,认为她是外地人且无亲无故,将来无法给弟弟虞庭带来好处。
于是,安贞为大姐另找了一户本地人家,对方也是个磨镜,尽管这户人家生活困苦,但她要求了高额彩礼,并承诺一定会照顾虞庭,她才同意了这门亲事。
无论大姐如何哭泣哀求,安贞都不允许虞柳嫁给郑彩菊。
大姐性格柔弱,如同前世的槿娘一般,最终遵从命令嫁给了指定的人。
大姐嫁过去后,郑彩菊因绝望吞食了断肠草,下午被人发现时,已经无力回天。
大姐痛失所爱,内心愧疚不已,但已然成为他人之妻,又能如何?只得带着这份悔恨度过余生。
而母亲安贞对此毫无愧疚之意,反而抱怨郑彩菊命薄,给自家带来了晦气。每当提及此事,安贞便会谩骂,因此郑彩菊这个名字一直刻在槿娘的心中。
此刻回想起来,槿娘仍感心痛,虽然她与郑彩菊交集不多,但她毕竟是一条生命,既然重生于此,她决心要救她!
她的新生,就从拯救郑彩菊开始吧。
且说那少女心中这般思量,便急匆匆地赶到了镇中。
她依着记忆寻到了郑彩菊所在的那家酒楼。
郑彩菊自幼来到此地,十几岁起便跟随师傅学艺,习练切配与炒菜之技,本欲将来成为一名出色的厨娘。谁料命运弄人,她尚未达成心愿,便已撒手人寰。
打听到她的住处后,得知就在酒楼不远处的一条小巷内,租了一间狭小的屋子栖身。
少女敲门甚急,口中呼喊着“彩菊姐”。
她只记得前世听闻此事时已是夜色降临,报信之人说郑彩菊是在午后被人发现的,送到医馆未能挽救性命,至于她何时服毒,无人知晓。
此时大约巳时,未及午时,她祈愿郑彩菊尚未自杀,一切还来得及。
“彩菊姐,快开门啊,我是槿娘,柳娘的妹妹,大姐让我来找你的。”
少女又一次呼唤,然而屋内依旧无声无息。
难道已经……
少女心急如焚,莫非重生之后的命运仍要重蹈覆辙?
不!
少女眼中闪过一丝决绝,那样的日子,她绝不容许再次上演!
想到此处,虞槿猛地一脚踹向了门。
郑彩菊租住的房屋十分破旧,在虞槿的急切用力下,两脚便将门踹开。
只见屋内景象令槿娘瞳孔骤缩——郑彩菊已昏死了过去,嘴角沁出大片血迹。
槿娘疾步上前,见郑彩菊尚有意识,但无法言语。
如何是好?
送医馆乃槿娘的第一反应。
然而医馆位于镇子另一端,沿着官道,她无力背负郑彩菊,若去叫人再将她抬过去,未知是否来得及。
必须送医馆,槿娘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拿起屋内的一只盆子,冲出房门开始呼喊路人帮忙。
一边呼救,她一边用盆子去了院中的茅厕取了些粪水。
虽无多少医术知识,但她知绿豆汤和粪水可助催吐,趁呼人的工夫,她想先帮助郑彩菊催吐,哪怕吐出一些也好。
“出了何事?”
这时一位六旬左右的老妪从院中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