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知道了。”
下课铃一响,袁雅维就准备冲出教室。她好朋友黄萌萌叫住她:“去哪?”
袁雅维支支吾吾。
黄萌萌凑近她:“你去找唐晔呀?”
“谁说呀!”
“我还不知道你?!你自己去找他吗?去他家?怕不怕不安全啊,要不我陪你?”
“不用不用,我叫何嘉南陪我去吧,他们俩比较熟。”她说完,急匆匆就想走。
“哎哎哎,别说我没提醒你,你把人家书包也送过去吧,比较名正言顺些。”
“哦哦,对!”袁雅维来到后排唐晔的坐位上,一边帮他收拾东西一边心里甜丝丝的。他的字真好看!他的笔袋好好看呀,书包收拾得好整齐,还有淡淡的香味,真好闻。这蓝黑色的书包好好看啊,这什么牌子的?设计得真好,回头问问他在哪买的,好想要一个同款不同颜色的。
“啊,要快点了,要不何嘉南走了。”袁雅维刚背上唐晔的书包冲出教室门,迎面撞上一个高高的男生。“何嘉南?”
“刚才一下课,郑风一见到我就告诉我你们体育课的事了。”何嘉南也看清是她,压低声音说。
郑风在前些天何嘉南的生日派对上认识了唐晔。他四班的,所以刚才亲眼目睹了整件事,但一个学生还能做啥,只好一下课就赶紧过来悄悄告诉他们的大佬何嘉南,让他拿主意。
“那太好了。我现在想去看看他,你知道他家住哪吗?”朋友多就是好。
“只知道大概方向,离东湖公园很近,之前说去但一直没去成,我发信息问了他但好几分钟了他都没回复,我刚刚又叫何柏文去问了他哥。”
袁雅维记起何柏文和唐晔的哥哥也刚好是知行的同班同学。她忙说,“太好了,那我们先去拿单车吧。”
当他们俩按照何柏文回复的信息,找到唐晔家所在的楼盘时,着实吓了一跳:高大的深色门面上,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两块鎏金的画,分别位于入口的左右两侧。左边的门牌上雕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仙鹤,高雅地挺立,仿佛正在向着天空展翅飞翔。而右边的门牌上则刻画着一棵古老的松树,其枝干弯曲有力,树皮上的纹理仿佛记录着岁月的痕迹。
走进大堂,淡淡的木质香氛弥漫在空气中,宽敞的空间里,光线透过精美的吊灯,营造出一种宁静而高雅的氛围。玫瑰金的装饰条、华丽的壁画,以及每一件家具的摆放,都彰显着开发商对品质的极致追求。两人相视,都在对方眼里读到惊讶。
深色大理石前台那儿等候着的两位笑得很温柔的小姐姐,有礼貌向他们问:“你们好,请问找哪位?”
“呃,你们这里有户人家姓唐的吗?”何嘉南犹豫了一下。
“是的,请您两位在这里登记一下,方便我们向住户通报,非常感谢。”小姐姐们微笑着说。
他们俩摸出羊城通学生卡递了过去。
小姐姐们看了一下就有礼貌地问,省实中学,是唐晔公子的同学吗?他们连连点头。小姐姐微笑地把羊城通还给了他们,把他们领到电梯前。刚好这时候,有位中年伯伯也大踏步走了进来,并未登记就直接走到电梯前面。前台小姐姐热情的向他打招呼:“方总您好!”并向他介绍到:“这是何公子和袁小姐,他们是三少爷学校里的同学。”
“哦,你们好。这样,那我带他们上去就行了,交给我吧。”这位“什么总”眉头紧锁,但也有礼貌的向他们点了点头。
他们俩也回了个礼,跟着他一起进了电梯。中年大叔按下了18楼,电梯安静平稳的运行了起来。
“他们家是不是做大生意的?住得这么豪华。”袁雅维小声在何嘉南耳边说道。
“应该是,有钱人。你不看我生日时他出手就送我一个iPad,当时吓死我了。”
出了电梯就到了楼梯间。没想到外表看上去这么大的一栋大楼,上来竟然是一梯一户。大叔一边按响了门铃,一边在右手边的柜子里拿出三双拖鞋,优雅的摊手请他们坐在椅子上换拖鞋。
“请问您是唐晔的爸爸吗?”看他的风度举止,与唐晔很像,袁娅维就好奇地问道。
“不是。我姓方,是他爷爷的助手,看着他长大。冒昧问问,你是袁处长的千金吧。”大叔微笑着不着痕迹地打量一下袁雅维。
“嗯是呀,请问您怎么知道的?您认识我爸爸?”
“老伙计喽!令尊年轻时就是美男子,你与令尊眉眼很像。向他问问方源,他就知道了。”方源笑咪咪地说。
这时里面的人已经把门打开了。“这边请进。”方源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率先迈进门,一边着急地问开门的身材高大的中年阿姨:“人呢?”
那阿姨回答:“十一点半回到了,全身湿的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似的、冷得一直在颤抖。放了热水给他泡澡呢。”
方源又问:“他的腰不是前天晚上才受伤了吗?能碰水?”
“医生说腰那儿问题不大,可以洗澡。那您说不泡热水能咋样啊,用暖风机吹他又干得呛到他咳嗽,空调又很难一下子升温……都不知是些什么人!把他弄成那样!”阿姨愤愤的说。“麻烦您先招呼着同学,我正在煮姜汤水呢!”
方源皱着的眉头稍舒展一些,连忙招呼着何嘉南和袁雅维进去客厅坐。
看来家长很心疼很生气,但没有迁怒自己。袁雅维心想。
饶是刚才已经见识过了这栋大楼的大堂和奢华低调的电梯,他俩也为这个住宅的空间和面积给小震撼了一下。复式镂空的大厅,面积相比教室只大不小,其中三面各有一个长条宽阔的沙发,一看见就有让人想躺上去打滚的冲动。冬日正午的暖阳把客厅落地玻璃窗外的阳台上种着的巨大的绿掌的影子投进屋里,给偏冷色的大厅添了些许动感。有个人正站在落地大玻窗前,迎着光看向外面。
袁娅维看清了那个女孩,不由叫道,“张宇,你怎么还在这儿?”
客厅中间的高个子女孩转过脸,果然是刚才扶着唐晔离开学校的张宇。
“谁呀?”何嘉南小声问她。
“就是那个叫张宇的转学生呗,四班的。刚才就是她带唐晔走的。”袁娅维也小声回答他。
“你们俩怎么会来?”这个叫张宇的女生,高亢声音里带着嘲弄,就像看穿她是带着什么目的一样。
袁娅维有点讨厌她的语气,“我们为啥不能来呀,我们是他的同班同学,来看看他!”
张宇没有说话,只是好像洞息了一切似的,对她笑了笑。
“想必您就是张家小姐吧。您好,我是老唐总的助理方源,以前也曾有幸见过家祖和令堂。”
“方总助,久闻大名。”张宇傲然应道。
啥?他们家的父母辈就认识了?惨了惨了要被偷家了……某小女生有点着急。
阿姨端了一个托盘,托着两个装着温开水的玻璃杯放在他们面前说,“请坐,喝点水。两位还没吃午饭吧,小朋友吃饭前喝饮料对身体不好,阿姨我自作主张为两位倒了温水。请稍等一下,小晔少爷很快出来。”
少爷?这称呼好像古装剧呀,袁雅维觉得有点好笑,“原来您不是唐晔的妈妈?”
“哈哈,这怎么敢!我是照顾他们两兄弟的保姆。”阿姨笑着进去了。
斜对面的张宇看着他们,又摆出那种“我知道一切但就是不告诉你的神情”说道,“你们还不知道唐晔是谁吧?”
“他是谁我们自己会问他,不用你多事!”袁雅维真心不喜欢这女的!
方总看穿了袁处长家这可爱小千金的心思,也不说破,笑了笑说,“同学们,请问有什么忌口的吗?我点个餐。”
“不用不用,我们看看他就走。”袁雅维客气道。
“辛苦你们饭都没吃就跑过来。没事,大家都要吃的,少爷突然回来,阿姨要伺候他,来不及准备东西,失礼了。”
他再次询问了他们的口味,在手机上快速下了单,就合上手机,坐到第三面沙发上:“对了,请问一下几位同学,刚才上课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袁雅维见张宇没动嘴的意思,何嘉南又是听人转述的不好开口,她正想说话,忽然听到右手边的走廊里有人叫着他们名字:“何嘉南,袁雅维,你们来了?”
他们俩站了起来,看向声音的方向。
唐晔从灯光稍暗的走廊里慢慢走出来。只见他穿着紫色的厚晨袍,里面是一套白色交领的中式睡衣,左手在身后扶着腰,走路略有点拐。可能是刚泡完澡、头发刚吹过的缘故,平时长长的发荫梳到后面,露出雪白光洁的额头,一双眼角略下垂的深邃的大眼睛更显得明亮,脸蛋却难得一见的红扑扑,嘴唇也鲜亮润泽。
阿姨追在他身后:“我给你把衣服系好。”
唐晔略有点不耐烦地甩甩手,“好热,不要。”声音慵懒。
“仔细又踩到带子摔了。”块头儿略大的阿姨也很坚持,差点没把瘦削的唐晔拦腰抱住,唐晔很生气地瞪了她一眼,最终他们俩还是相互妥协——阿姨让他敞着晨袍前面,但帮他把带子在身后系成短短的蝴蝶结。
“方伯伯。”
方源早已站起,向自家小少爷问道,“您现在觉得怎样了?”
“好多了,不冷了。”
“腰上的伤还很疼吧?”
“泡完热水后有点。没事,缓一会儿。”他径自走到大厅中间挨在沙发上,又招呼自己两位好友坐下。
阿姨又转头从里面端出一小碗姜水,一边走一边轻轻翻搅着降温,等到温度适合就递给唐晔。
唐晔盯着碗,嫌弃地皱了皱眉,接过放到一边。
阿姨还想劝说,方源向她摆摆手让她先离开。阿姨嘟嘟囔囔的进了厨房。
方源又问:“您刚才在学校里发生什么事,能详细说说吗?”
唐晔把事情的起因说了一遍,“……后来我解释了,腰疼弯不下去,她就以为我撒谎,就拿起水冲过来淋我了。”他捏着怀里的抱枕,平静地诉说着,“今天我才第一次见到她,她问什么,我也好好跟她解释了,但就像我踩到她尾巴似的一直针对我。”但话到了最后,还是忍不住委屈似的,音调往上飘着。
“对了,今早她看到你迟到了又不晨跑,那时她就已经在问我们班的人知不知道你是谁了?其实她发问那时,我已经告诉过她你免修体育,让她问你们冯老师。不过她看起来就是不太相信的样子。我本来说想课间告诉你一下让你提防着,结果这几个课间在忙,就把这事忘了……”何嘉南看他弄成这样,觉得惭愧,都是自己没重视这件事的原因。
唐晔对他摆摆手说,“不关你的事,该来的总会来,你提醒也没用。她作为任课老师,上课时让人叫我去操场其实也无可厚非。但是,我最恨的就是她一开始就抓两个班的同学去跑步、跑到我来为止,用这样的方式威胁我!”
“她这么做当然不对,但你打算怎么办呀?我听说——只是听说哈,她似乎很有背景。”袁雅维很担心他万一得罪老师,被迫转学什么的。
“她的亲叔叔是教育局的官员。”张宇在一旁补充道,看起来不置可否、一点儿也没为唐晔担心。
“我爸和高教厅的人比较熟,和教育局的不一定有交情,不知是否能帮上忙。”何嘉南也很担心,没留意方源深深看了他一眼。
“……”唐晔似乎坐得不太舒服,调整一下坐姿,好整以暇地说着。
这时门铃响起,阿姨从厨房里小跑出去开门,原来是餐品送到。阿姨和头戴白色厨师帽、身穿干净整洁的黑色制服的送餐员一起把餐品从送餐车里拿了出来,一盘一盘摆好在位于大厅后面餐厅里的八人长餐桌上,再从厨房里拿出配套的餐具摆放整齐,才招呼他们四人过来吃饭。
唐晔带同学们到饭厅,张宇紧跟在他身边,又毫不客气先在他左手边的位置一屁股坐了下来,丝毫不扭捏。
唐晔又笑着招呼,“你俩快过来呀,没吃饭就专门跑来,饿坏了吧。”他指了指自己对面和张宇对面的两个位置说,“坐这儿呀!”
何嘉南前几周知道袁雅维对唐晔的意思,便自然地拉开张宇对面的椅子坐下来。
袁雅维微红着脸,坐到自己的男神对面。
只见刚才送餐车上送来的并不是一般的塑料外卖盒,餐桌上是一个个木制的深色餐盒,打开餐盒盖子,食物好好地被安放在餐盒里的白色镶两条细金边的薄瓷盘子上。
袁雅维留意到白瓷盘子的边缘有两个低调的暗纹字样,唐宴,她顺口调笑说,“唐宴?这酒家不会是你家开的吧?”唐晔笑笑不说话,反而是张宇故作神秘地说,“对呀,你去报他名字还能给你打到骨折呢!”
何嘉南哈哈大笑,袁雅维却瞪了自己好友一眼,气恼连何嘉南也背叛自己,对那女人笑。
食盒全部被打开,有一只白切鸡、一条清蒸桂花鱼、一份百合炒虾仁、一份白灼芦笋,再加上每人一盅黄芪炖乳鸽汤。只见白切鸡皮黄肉白,鱼肉蒸得恰到好处、打开时还冒着蒸气,虾仁个头大、晶莹剔透,而芦笋翠绿鲜嫩。虽说菜品是不久前刚点的,但精致程度不下于高档酒楼,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几个同学折腾到快一点,还真是饿了,他们大口喝着汤,吃着汤里的乳鸽肉。孩子们一边在吃,方源拿了个碗站在唐晔身边,夹了一块鱼腹,弯腰仔细挑着上面的刺。
唐晔小口喝完汤,却并不吃汤料,他看着桌上的几样菜品,一边用公筷漫不经心挑起一根芦笋放进碗里,一边皱眉说:“怎么今天没有水蛋?”
“您最近累着,要多吃肉补一下。”方源说,“鸡肉和虾仁您都嚼得动,先吃着,鱼刺马上挑好了。”
“啧,方总,您又是这样子搞!”阿姨出来收走汤碗一边说,“他都十几岁了,还当他几岁咩!有你们这样养小孩的!人家五六岁的都会自己吃鱼了,你们这样搞,他以后出去没人照顾还怎么活得下去!”
唐晔听阿姨这么一说,轻轻推开方伯伯拿筷子的手,赌气地说,“我不吃鱼!”
但他们的注意力很快被别的吸引住了——就在阿姨说五六岁小孩都会自己吃鱼时,大门开了,两个高瘦的男生从玄关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