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家的丧事办的并不磊落,来往宾客不断诟病,闲言碎语淹没在吴世昌的耳边,他身着丧服将父亲下葬后便要准备去济县了,尽管吴夫人如何劝阻哭泣不止,仍然拦不住他,也不能拦。
在一众学子里,他是第一个授官的,尽管艳羡也好还是看热闹也好,吴世昌看着手里的明黄的旨意,闭了闭眼,正好借此机会离京,这吴府的腌臜事太多了,时间一久,难免落得一身的脏污。
“母亲,这是圣意,您不能拦着我。”
“儿啊,我就你这么一个儿,你走了,这偌大的宅院这么办啊?都怪你那糊涂的父亲,贪财好色,连累了你,济县离京千里,一来一回就要许久,你还未成亲,家中姨娘甚多,你那些庶弟个个盯着你的位置,你这一走,这家里便是再也轮不到我说话做主了。”
吴世昌将丧服往外拽了拽,无奈道:“父亲如何行事,做人子的也不好规劝,陛下说了,父如此,子甚如此,此话我摆脱不了,若是继续留在京中,闲言碎语也不会少,庶弟们学识才干不浅,待日后参加科考,也可振兴门楣,娘你也不必忧心,况且我是陛下亲口允诺的官职,再如何,也不会有人编排到我的面前,我走后,你打理好府中事务,也落得个清净。”
“你...你..儿啊,我算是白养你一场了,”妇人瘫坐在椅子上,不停的用帕子拭泪,“这可怎么办啊?”
吴世昌皱了皱眉,留下一句:“我走时,会安顿好府中的事务。”
廖青玉上了马车后,就摘了惟帽,眼角猩红的靠坐在马车上。
回了尚书府,郭夫人便让人在府门口等着她,廖青玉下了马车,来人道:“姑娘,夫人请您过去说说话。”
一听是伯母,廖青玉点头应了,慢悠悠跟早婢女后面,手指擦了擦眼睛。
几人行至主屋,廖青玉看着院子里洒扫的婢女,信布穿过回廊进了屋子。
嬷嬷早就等在外间,郭伯母坐在软椅上直挥手:“快过来,快过来”
“伯母安好。”廖青玉规规整整的问了好。
在里间绣花的人闻声丢下手里的东西,边走边扶着鬓边的头发:“青玉妹妹,昨日就听说你回来了,都怪阿娘拘着我,要不然我早就去看你了。”
“堂姐。”廖青玉不紧不慢说道。
郭伯母摇摇头看着屋里两个如花的女儿,一个已嫁,一个还待字闺中,还有她那不省心的儿子,非要去什么地方,抛下功名,抛下一家人,好说歹说也拦不住。
“都坐吧,我让嬷嬷备了好大一桌,过会儿啊一起去用些,青玉难得回趟家,芳舒也总是被我关在屋子里学规矩,想来心早就飞到外面去了,正巧你堂妹回来了,你们就去外面看看,散散心。”
廖青玉明白伯母的意图,看了一眼对面喜笑颜开的堂姐点了点头:“好啊,正巧心里憋闷,烦心事一大堆,理也理不完。”
两人用过饭后,郭芳舒环着廖青玉的胳膊,低声道:“你屋里的那两个都是澄花院的?”
廖青玉也不瞒着她:“是。”
郭芳舒了然的应了,怪不得昨日父亲三缄其口不让府里的人乱说,甚至于那处院子除了每日的饭食有人送之外,其余婢女皆不得靠近。
“那可是个大麻烦,你如何处置想来已经想好了,我们就不提这些事了。”
郭芳舒看了一眼婢女递来的惟帽抬手推了推:“我不戴,这大好春光怎可让这无关紧要的薄纱挡了去。”
“可姑娘还未出嫁,京郊春园杂人多,若是不带,恐会让人瞧了去,怕是不好。”婢女垂顺的低着头,不紧不慢说道。
郭芳舒素来是个我行我素的,正因为如此,此前成家的那一门亲事,详谈了许久也未曾有下文。
廖青玉到觉得戴不戴都没什么,但还是接过婢女手里的惟帽交给郭芳舒的贴身婢女:“你替姑娘拿着吧,以防万一那些不长眼的冲撞了去。”
“是,堂姑娘。”
廖青玉拍了拍郭芳舒的肩膀:“好了,走吧”
马车一路朝着春园行去,此时正是天不燥风不凉的赏花的好时节,园子里日日都有人,恰巧今日人多了些。
廖青玉下了马车,馋着郭芳舒一起走了下来。
门口有小厮看见是尚书府的马车,连忙上前去牵着马儿,赶着马车去了后面,廖青玉留了个心眼,眼尖的朝着小厮离开的地方看了一眼,果真瞧见几个相熟的马车。
廖青玉站在门口便瞧见了里面花团锦簇,莺莺燕燕环绕,来往众人喜笑颜开的祥乐景,郭芳舒站在廖青玉身侧,拉过她的胳膊往里走。
“现在日头有些大,我们不如去里面看看。”